走廊传来慌乱的脚步声。陈雨桐刚把黎锦碎片塞进口袋,就见符阿强闯了进来,腰间别着的开山刀还滴着水,刀刃上粘着几缕银白色头发——那是黎族“鬼剃头”患者才会掉落的发质。
“施工队在雅加大岭挖到了东西。”符阿强嗓音像被砂纸磨过,“当年我阿公说,那里埋着‘天火’烧剩的骨头,可他们挖出来的,是个铅盒,上面刻着……”他掏出手机,相册里是张生锈的金属盒照片,盒盖上的樱花浮雕旁站着个戴防毒面具的士兵,右下角刻着“昭和十八年 登户研究所”。
陈雨桐的呼吸骤然一滞。登户研究所,日军在海南的细菌战基地,她在省档案馆见过相关文献,里面提到1943年日军曾在霸王岭进行“山蚂蝗计划”,利用黎族禁公巫术掩盖病毒实验。
“铅盒是空的。”符阿强突然抓住陈雨桐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但盒子里有这个——”他摊开掌心,躺着枚烧变形的银铃,正是符玉梅失踪时掉落的那串道公扣。
病房里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最先发病的游客瞳孔完全变成灰白色,手指蜷曲如爪,朝着陈雨桐的咽喉抓来。王阿牛眼疾手快,抄起食盒砸过去,酸臭的米酒泼在患者胸前,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紫斑迅速萎缩成焦黑的点,形状恰似祭坛上熄灭的圣火。
“血见愁!”陈雨桐突然想起黎族药典,“山兰米酒里加了血见愁草药,这是解禁公咒的关键!”她抓起王阿牛的食盒,从焦糊的饭团里翻出几片锯齿状叶子——正是黎族巫师用来驱邪的“血见愁”,没想到被误打误撞放进了禁公饭。
窗外,乌云遮住了月亮。陈雨桐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无人机同步了新照片:祭祀广场的火纹图腾上,不知何时多了道焦痕,形状与第一个患者胸前的紫斑完全吻合。而在图腾西北角,新出现的焦痕正慢慢勾勒出个“火刑架”轮廓,架上蜷缩的人形,与符玉梅绣在黎锦上的火刑咒如出一辙。
“月亏之夜是明天。”王阿牛看着窗外的残月,喉结滚动,“雅加大岭的见血封喉树,是黎族传说中‘天火’焚身的地方。1943年,我阿公的阿公就是在那里被日军烧死的,罪名是……会用禁公术诅咒鬼子。”
陈雨桐摸着口袋里的黎锦碎片,双面绣的针脚在掌心留下细密的刺痛。符玉梅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线索?她失踪前是否去过雅加大岭?还有施工队挖到的日军铅盒、病人体内的禁公咒,以及圣火祭坛上不断出现的焦痕——这些都在指向同一个真相:有人在利用黎族禁忌,重启某种被封印了八十年的恐怖计划。
护士推着急救设备冲进病房时,陈雨桐突然注意到,三个患者的紫斑在消退前,竟同时指向了西北方的雅加大岭。那里既是黎族传说中的“天火降临之地”,也是三天前施工队发现元代摩崖石刻的地方。而在石刻旁边的爆破坑里,她曾见过半截生锈的铜铃,铃身上的“昭和十八年”,与符阿强拍到的铅盒时间完全吻合。
“陈教授,您看这个。”值班医生递来检测报告,声音发颤,“他们血液里的病原体,不是细菌,不是病毒,而是……某种活的纤维,和符阿公指甲缝里的残片成分相同,显微镜下看,就像……会移动的咒文。”
走廊尽头传来玻璃瓶摔碎的声响。陈雨桐冲出去时,看见清洁工蹲在地上收拾碎掉的生理盐水瓶,地面上的水迹正被某种力量吸干,留下的痕迹,赫然是个完整的“禁公眼”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