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赶忙把酒瓶小心放桌上,搓着那双糙了吧唧、沾着泥垢的手,局促地站在那儿。
他眼神偷偷地、飞快地扫着这间干净亮堂的屋子,跟他现在窝着的贾家那黑乎乎潮乎乎的墙角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黄智超没管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两个小酒盅,又随手抓了把花生米倒在小碟里放桌上。
他重新看向傻柱,眼神平静得像深水:“坐。”
傻柱犹豫了下,才小心拉过个小板凳,只敢挨着半边屁股坐下,腰却挺得直直的,跟等着挨训似的。
何雨水在边上气鼓鼓站着,狠狠瞪着傻柱,但黄智超没再说话,她也只能憋着火。
黄智超拧开二锅头的瓶盖,一股冲鼻子的劣酒味儿散开。他面不改色地给自己和傻柱都倒满了。
“说吧,”黄智超端起自己的酒盅,目光落在傻柱那张憔悴的脸上,“特意找我喝酒,到底为啥?”
傻柱端酒盅的手哆嗦了一下,酒都快晃出来了。
他眼神先落在桌上那几粒花生米上,好像那是救命的家伙,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抬起头,眼神还是躲闪着,不敢跟黄智超对视:
“我……”嗓子眼儿跟堵住了一样,“我……我就是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黄智超手指头有节奏地在桌上敲了敲,笃笃的声响,一下下跟敲在傻柱心上似的。
何雨水在旁边忍不住“哼”了一声,一脸瞧不上。
傻柱好像没听见妹妹那声冷哼,也可能是顾不上了。
他终于鼓足劲儿看向黄智超,眼神里全是快绝望的求助和浓得化不开的糊涂:
“智超……你……你念过书,脑子比我们这些大老粗好使,看事儿肯定比我透亮……你跟我说说,我这日子……我这日子他娘的到底怎么就过成现在这样了?”
这话让黄智超眉梢挑了一下。
他还以为傻柱是来求饶或者使坏,没想到,是问这个。倒有点意思。
“何雨柱!”何雨水又忍不住了,火气冲冲地,
“你还有脸问?!你自己干的那些混账事,对不起我,对不起这个家,你心里没点数?现在跑这儿装什么可怜!”
傻柱被妹妹呛得脖子又是一缩,脸上臊得通红,但那点难堪很快就被更深的迷茫和痛苦盖过去了。
他没理何雨水,还是死死盯着黄智超,跟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似的:
“我……我不明白啊……我何雨柱,自问对人不算差吧?这院里,谁家有事儿,我搭把手的时候少吗?秦姐家……我……”
他说不下去了,话堵在嗓子眼,变成了哽咽。
他猛地端起桌上的酒盅,仰头就灌了下去。
那劣酒呛得他咳得惊天动地,脸憋得通红。
黄智超静静看着,没拦着。
傻柱咳了好一阵,眼圈都红了,声音带上了哭腔:
“可……可到头来……我妹跟我断亲……我……我还得跑去贾家……跟牛做马似的……连口热乎饭都得看人脸色……”
他抬手胡乱抹了把脸,也不知是汗还是泪。
“我到底……做错啥了啊?”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盯着黄智超,
“你跟我说说……你给我说道说道……我这心里……堵得慌……真他娘的堵得慌啊!”
黄智超拿起自己的酒盅,慢悠悠地喝了一小口,眼神像刀子一样。
“你想听真话?”他问。
傻柱愣了一下,随即使劲点头:“想!你说!多难听我都听!”
何雨水想说话,被黄智超一个眼神给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