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策这厮她也算是看明白了,并不是什么看重外貌的。若他同寻常世家子弟一般贪图美色,那婚前就应该有一堆的房中人了。可他偏没有,不仅没有,连成婚前给他物色的女儿,都拒绝了好几批,那就说明此人的感情应当是在日常相处中生出的。——和她恐怕也是如此。所以对于梁氏,桑陵觉得聂策眼下相不中很正常,至于以后……她不好打包票。
于是她抿唇一笑,没有再回话。由着窗前传来一股凉爽夜风,赶走了维持了小半夜的燥热,帐中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静,聂策扭头盯了她好几眼,像是在等她的回话,眼珠子一转,说,“不过,你若实在不想她走,我还是能勉强留下她的。”
怪道沈氏见着他都怕呢,这厮拌起嘴来,功力也是颇为了得的。桑陵白了他一眼,“你要真想,别拐弯抹角地说这老些了。”
说完又听他大声笑了起来,“逗你呢。”又张手把她搂进了怀里,语调压低了些,“好阿陵,别不开心,我不会的。”
月色在纱帐上闪着微光,说话间,榻上的人影已经叠到了一块。
“我没不开心。”她眉尾挑了挑。
只见这厮已经往被子下头钻去了,一边念道“成,没不开心。”
没说几句就动手动脚的,她也都习惯了,张嘴又想念两句反驳的话,酥酥麻麻的触感已经从身下传来了,不觉哼了声,“别。”原是想阻止他的,奈何两个人在这上头已经有了十足的默契,有些事就算不问不打探,仅是肌肤有了接触,也能清楚感知到对方的渴望。
含含糊糊的声音从耳边传入识海,所有理智就都随着博山炉中的香烟在空中消失殆尽,桑陵便只能阖上双眼,任由神思都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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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上来,聂策就再南下交州了,这一去,心里有数的人都知晓,归期就真不好说了。
当日入宫前甚是低调,府中叔婶都不知道他动身,就聂太公昭玉夫人和桑陵去送了他。天不亮就在府门前逗留了一会,长辈们少不得一通嘱咐,最后他翻身上马,桑陵才过去说话。
要交代的话前面两个都说完了,到她这儿也没了话,顿了顿,只来了句,“要是我能跟着你一起去就好了。”
就得来对面人一笑,“一路舟车劳顿,你当是去玩的啊?”
桑陵抬头看他,几分认真,“我实不瞒你,我去过的地方,真比你多。”
她自小家境不好,年幼时跟着父母下海务工,也算走南闯北了,有些地方甚至当今天子都还没收复呢。
这样的话聂策当然不会信,只以为又是两个人的互相打趣,就“嗯”了几声。随后便没再多耽误,对着家里人各一颔首,就打马出发了。
平旦天色黯淡,日出前的风都还夹杂着凉意,吹落桑陵鬓边的发丝,她将目光一路追随,直至那几人架着马的身影消失在旗亭街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