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得高恒落座面前,桑陵开口先问紧要的,“姑姑可好些了?能不能痊愈啊?”
对面人点了点头,“好在是用药及时,不然就算是救了回来,也……”后头的话他就没有说下去了,桑陵也懂意思的没有追问,只是感慨,“所以说还是要多行善事,定是表哥善事做得多,所以刚好太医署有解药,及时救下了姑姑。”
表哥闻言垂眉含笑,思忖有顷,换了话口轻声问起来,“马夫人死了,你知道吗?”桑陵就抬眸看了他一眼,拿起耳杯喝了口,回应道,“知道,前日报京兆尹的时候,卫媪就回来说过了。”
“说是抱着桑肖一起掉下去了。”表哥深吸了口气,“虽然都说是失足掉下去的,可是那么晚,她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
“表哥担心她做什么?”桑陵不禁接过话,说完见高恒似有疑问,又扯起嘴角讥讽一笑,“不是说她从天梁回来以后,就领着自己孩子一块去的吗?”
天梁是什么地方?长安城里的富贵人家都喜欢过去请神跪拜,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里头又各有各的仪式,谁能知道是从哪儿受了什么神鬼的指使,所以才要半夜带着儿子过去的呢?
只是桑陵不把这话说透罢了。
高恒就叹了口气,望着案几上的食盘沉默了会,才道,“我固然憎恶此人,也觉得死不足惜,只是里头实在蹊跷,若她当真是失足落水而死便也罢了,就怕被人杀害,若是——”他吞咽了一下,“若是那人是为母亲,我也怕是一时冲动,最后两败俱伤。”
“表哥。”桑陵已经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她嘴角弧度依旧不变,“身正则影直,心清则念纯,行端无惧流言扰,品正何忧秽语侵。我什么都不怕。”
博山炉上的轻烟在这一刻都停滞了似的,高恒愕然半晌,口唇翕动,念了几声听不清的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桑陵就低眸重新拿起了茶盏。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才等来他的回应,“阿陵,你当注意好自身。”
“我知道的,表哥。”她微微一笑,未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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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陵是在年边回的穆武侯府,临近年边,各家都要忙碌起来了,如今有表哥在姑姑身边,她便不必再频繁两头跑。
婆媳俩在云月榭说话,昭玉夫人逗弄着怀里的孙女,一头和桑陵闲聊,“你继母那事,昨日定了案,是溺水亡故,不过稀奇的是,孩子不见了,市令都找到京畿一片去了,外河里的死尸倒是不少,可就是找不到桑家的公子。”
“少了一个人,那还如何结案呢?”桑陵仍表现淡淡。昭玉夫人就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回眸到孙女身上,接着说,“冰都是从河边封起的,河中水流湍急,石子又多,保不齐身子骨一路就被冲散了,流到下游又叫河里的东西吃了。”
“官府也是如此定的结论吗?”她低眉拨弄着暖炉里的木炭,语调轻柔。
女儿家脸上是恬静的笑意,说不上多开心,就好似是在提一件与自身毫无关系的事一般。昭玉夫人余光观察着的呢,也就看戏似的抬了抬眉,笑道,“不然再要查,也得等到明年开春冰化了。不过到那时候,这事情还能这么折腾吗?耗费的人力物力可不少了,倒要看看你爹如何安排了。”
“我不知道他。”桑陵就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