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他,应不识、陈锋、杨焕、武子适也都改了名:应大海、陈大江,杨大山,武大风。聂策说他们几个是在北江船上一块取的名,看见什么就叫什么了。
桑陵都不想说话了。
唠完这些有的没的,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靠在了这厮身上。
外头又开始下雨了,南方雨水的确多,尤其春夏两季,多到甚至都有点烦人的地步了。从她们进洞庭湖起,动不动就是一场暴雨,舱室里潮湿逾恒。逢着有太阳,就得赶紧把褥子衣服从箧笥里拿出来晒,不然就算不发霉,也都一股馊味。
她刚想念叨这些,只听聂策说,“你们在这里歇息几日,回头我叫不识送你们回长安。”
“我没想着自己回去。”她坐直起身,“我要同你一起。”
“这不是儿戏。”聂家郎神情肃穆几分,“阿陵,我不能时刻顾及到你。”
“我不需要你的照顾。”
聂策是知道她有些倔的,无声瞧住她有一会,不觉心疼起来——这一趟跋山涉水的过来,想也知道的辛苦,桑家女的头上一点发饰都没有,就一个简单的发髻,唇上也干得起皮了,从前肌肤是欺霜赛雪,养护极其得当,在人堆里都能发光,现在竟也都有了风吹日晒的痕迹。
“阿陵,听话。”他放轻了语气,又想去搂她。
这一回就被挡住了。桑陵道,“我能自己单枪匹马的过来,就不需要你的照顾,我知道现在不比平时,聂策,要死大家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既然我到了这里,你就别想丢下我。”
她的想法其实也是在几经矛盾之后,才彻底决定下来的。
或许一开始确实是有些冲动了,理智的一面告诉她——见到丈夫安好不就行了?他不也说了嘛,现在不过是在打游击战,就算有点损失,也损失不到他这个主将身上,攻打成王本就是大象踩蚂蚁。
不过转念一想,又摒弃了这个想法。
情感终究推翻理智。
好不容易出来看看这个世界,她也不舍得回去。
聂策似乎听进去了一点,沉默了好一会,才有所松动,“那其他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