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一切陈设都和当年一样，他的房间还在。

“等等！那个房间不能去！”小孩忽然叫住他，“那个是师父弟弟的房间，师父从来不让人进去！”

房门紧闭，但宋怀远可以感知到其中的陈设是没有变的，一切放得井然有序，和他当年离开的时候一样。甚至比起当年，某些犄角旮旯中的灰尘都被打扫干净了。

这夜，宋怀远留了下来。但他并不需要睡觉，便等小孩儿睡着后上了山，去自己的坟地。

他想不通，一具被深埋的尸体，连碑都没有，能怎么祭奠？

如他所料，他尸体的埋葬地，并没有宋怀义的踪迹。

天要亮了，他便回了家在房间内待了一会儿，出来时，小孩已经备好了吃食。

如今他的级别已经和常人无异，只是脸色过于苍白，加上一双瞳孔不正常的眼睛很容易吓到人，所以他才穿着黑色长袍，将脸盖在帽檐之下。

“你师父还没回来？”

“没。”小孩将食物推到他面前，“公子先吃点东西吧！您是来找我师父的吗？您找他什么事啊？”

“我为何要找你师父？”

小孩还小，不懂宋怀远笑中的无奈与复杂的情绪，他只知道，这位公子心情不好，许是走投无路了，他不再问。

这两日，便这样过了。

第三日，宋怀义回来的一瞬便感受到了家中残留的阴气，连忙问徒弟，徒弟说最近家里来了客人，正要带他去见，宋怀远却早就不见了。

宋怀义只是再次叮嘱徒弟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便要去做新的生意。

宋怀远在某棵柳树后躲着看，一躲就是两年。他时常见着宋怀义会去他的房间内，有时是打扫卫生，有时是看一两本书，有时只是枯坐一个下午。

不止忌日，逢年过节，他们的生辰，宋怀义都会提着酒菜上山去。

难道，哥哥真的是关心我的？

他想着，在第二年忌日这天，跟着宋怀义上了山。

宋怀义去的并不是他的尸骨被深埋的地方，而是一处新立的坟，名字生辰都对得上。

可是为何这么多年，宋怀远毫无感知呢？

他心中奇怪，站在边上看完了宋怀远祭奠他的整个过程，没有问题，可是为什么宋怀义给他的东西他都没收到？

“出来吧，阿远，我知道你在。”宋怀义忽然开口，看向了他隐身待着的那棵树。

宋怀远没有躲藏的意思，便显形走了出来。

之前远看的时候，他便发现了宋怀义明明这么年轻却两鬓苍苍，原本心里也没什么感觉的，但此刻近距离再看宋怀义他那颗因为做鬼而变得麻木的心，再次动了。

可是二人太久没见，此刻又生死相隔，着实有些尴尬。

但血浓于水，有些话说开后，很快就释怀了。

兄弟二人又和从前一样一起生活，有宋怀远这个鬼修在，他们也能接一些捉小鬼的活路，日子好过了不少。

但活人总是待在阴气浓厚的地方不好，宋怀义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这一年，又遇上官府强制村民搬迁。

搬到新地后，宋怀义在选定村中人的埋骨地后不到半个月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