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韩昭更觉王秀娘用心良苦。
回头望,冷宫上名清寒宫。
禁军头领发现韩昭似乎感兴趣,随口便提了一句:“清寒宫不是冷宫。当年玄军攻破荆门,宫中嫔妃皆聚于清寒自缢……”
他没有说完,但也已经足够。
幽夜中忽然阴风横扫,余下几名禁军兄弟都走快了两步。
韩昭则是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按年头算,当年的嫔妃都是隋公祖的女人,也就是他的奶奶辈。
没有血缘关系,但到底是家中长辈。
“葬在何处?”
“本来撒在城外乱葬岗,后来帝后继位,亲令移葬于齐郊皇陵还与公祖。”
“好。”
韩昭忽然很想念阿行天,只觉宠她不够多。
路上再无话。途中又经过广寒殿、上清殿等宫殿,便也认出这片宫区确实属于后宫,宫中灯火常亮而不见侍卫,只有些许宫女在殿中闲打飞尘。
直到行出兴庆门,迎面才见灯火通明,无数禁军披挂齐整的在宫道上巡逻,而正前方一片巨大的宫区坐殿无数,从后看去每一座都宛如天宫神殿,正是以往大隋皇帝与诸位大臣处理军国大事的正阳宫。
不知觉中,韩昭脚步变得沉重,呼吸也变得粗厚。
禁军兄弟有所发现,但都没有理会。
可以想象,一个少小离家的皇子历经万难终于回家,甭管他之前都做了些什么有多荒唐,总归是按捺不住心情的。
更何况,他是奔着复朝来的。
“喏,前边那位就是大将军了。”
“军中有严令,除皇族外不得进入任何一座宫殿,大将军自己也从未私自入殿,夜里,也只在殿前坐守。”
听着禁军头领的说辞,韩昭自顾向前,一时也有些恍惚。
因为他曾听朱瑛说过宇文周也常在殿前坐待召请,不得召请就是滂沱大雨电闪雷鸣,也不会入殿半步。
而今,瞧见赵雍着单衣坐在殿前玉阶上单炉烧酒,一头华发随冬风轻舞,不知为何就有些戳人心窝。
这是什么玄将?
这就是个抗冻的老头啊。
韩昭径直走上前,向这个镇守大隋门庭的老者恭敬一礼:“晚辈韩昭,拜见大将军。”
再落魄的皇子,行拜见之礼也是教人震惊。
赵雍本打算晾韩昭一阵,不料韩昭这一拜来得突然,惊得他错愕回眸,现出一张气色尚足的老脸。
很快,他收起惊讶,转而摆了摆手:“受不起,扶不动,就免了这些客套礼节吧。”
韩昭平时也不爱讲些弯弯绕绕,恰是这些老将的急脾气和直肠子特别对他胃口,所以他马上起身蹲上前,二话不说就对着炉子上的酒壶左右观察。
确认酒温了,这才取起壶来,拾杯倒酒。
赵雍再次回眸,将韩昭这一副年轻英俊的模样仔细打量,片刻后才轻轻一叹,主动破冰:“老宇文所言不假,你小子能屈能伸,是个大丈夫。”
韩昭刚想说承蒙爷爷们厚爱,但嘴还没张开就听到赵雍轻飘飘的补上一句:“但大丈夫当不成皇帝,亡命走狗才敢图天下,如此比较你比那袁江还逊色不少。”
韩昭愣了一下,也不太懂是什么意思,不过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见他举起手中酒杯,依旧恭敬的递给赵雍。
附上一句:“管他什么袁江,我斩了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