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仙沉吟良久，点了点头：“你想做什么，大一统？”

看这老道是真不装了想聊了，韩昭这才合上书卷放回架子上，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千秋大业非朝夕之功，我看不到那么远，也没那么大的野心。”

“那你想要什么？”黄大仙满脸警惕。

古往今来，上天师府的野心家不计其数，就是江东周王每年也都会上山两次，每逢过节更是好礼不断，为的就是想通过天师府知天数承天命，甚至是改命。

但韩昭的态度却截然不同，这很诡异。

殊不知，韩昭的答案更加出乎他的意料：“市里坊间不都传开了吗？”

说话间，韩昭走到窗前遥望江东大地：“先定江南，再援东都。”

黄大仙瞧着韩昭挺拔的背影，犹疑着跟上两步：“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来？”

韩昭反手掏出大荒杯：“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什么给我？”

看到大荒杯，黄大仙倏的一下就冷静下来，并且神色渐变古怪，有些躲闪的说道：“些许弥补的手段罢了，同那李珠姬一样样的。”

果然。

李珠姬去往西洲，正是受黄大仙的指点。

这老天师究竟在想什么？

韩昭表面平静，实际脑海中接连浮现出过往许多事，可终究都无法看透黄大仙的用意，所以他也端着架子，尽量不让自己看上去那么单纯。

片刻后，黄大仙揶揄着说道：“老道儿确实没算到黄巢会有今日变故，那一手棋下得不好，不得多花几手修一修嘛？”

韩昭也没有要他解释，但是他主动说明就很有态度，还能聊。

“如今南朝未复，你天师府想干什么我也管不着，但你切记，当我路者，不论是谁我都不会放过。”

黄大仙没有吱声，而是拿着大荒杯反复观瞧：“看来那妖帝的修为着实不低，竟无法将其炼化……”

韩昭偏过头来，并未看出黄大仙有多惊讶：“所以，你是在拿我们试探荒妖帝？”

黄大仙顿住手，闪了闪眼睛，有点像做坏事被抓包的老顽童：“只是一缕元神都无法炼化，想必对其真身不会有什么效果。”

他甚至装作没听到韩昭的话，直接转移话题。

韩昭再度乐出声：“所以我要你帮我进去。”

黄大仙愣了愣：“进哪去？”

韩昭指了指大荒杯，黄大仙也低头看了看杯子，然后见鬼似的频频摇头：“不能进，进不得。”

“为何？”

“古法言天通绝地术以方圆，所谓方圆皆有界限，有界有限则有规有则……”

黄大仙还没说完，韩昭反手便将他打断：“无非肉身不可进，你助我元神出窍不就得了？还是说，你天师府也做不到？”

黄大仙愕然，然后想起正在和几位师兄座谈论道的幼弥真人。

有北天道掌门在旁辅佐，韩昭知道这些道门玄法也不稀奇，而这也让他相当为难：“这，这这，这着实不好，出点什么差错，我这府内上千名弟子都要陪葬，不好不好。”

韩昭当即退而求其次，抛出此行的目的：“那你随我出山，去收那天狗，斩那妖帝。”

“诶哟使不得使不得……”黄大仙瞬间笑得比哭还难看，夹着拂尘的手连忙摆动：“老道儿修为浅薄，尚且斩不了那妖帝。”

瞅着韩昭的眼神逐渐锐利，好似又要发飙，黄大仙头皮一紧眼珠一转，忽然惊醒过来：“原来如此，你大老远跑来江东不是为了我天师府，是为了这杯子里的妖魔？”

不等韩昭答应，这老道儿如释重负般笑出声，旋即抛着手中的大荒杯，优哉游哉的说道：“哎呀容老道儿想想，我想想……嗯，送你进去指定是不行的，要是让里头的家伙冒个头，或可一试？”

说话的功夫，黄大仙稍一摊手，大荒杯金光大作，杯身四周接连浮现出层层道纹。

与此同时，他揭开其中一角露出被子上的小缺口，挤着左眼便开始往杯子里凝望：“稍待稍待。”

“老道儿先瞧瞧，这里头是怎样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