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此大争之时,恐怕也只有宇文翰这般的直性子才能不顾暗藏的危机,如此堂而皇之的沾无面的光。
走进监察司的大门,门外气氛仍旧热烈。
走进主司衙门,仍能听到百姓热议。
直到走过外事办公区瞧见大小官吏目光灼灼拱手相迎,韩昭的心情才渐渐平复,更同时也更加确定邵先师这两年来的运筹重心,大概都在这监察司内。
这涉及到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那就是大争必有战乱,其乱殃及天下倾覆朝堂,而如果阿行天或者隋军取得最后的胜利,现如今的朝廷将不可用。
那么提前准备一个新的朝政,或者准备好接替政务的官员,可以在战后迅速的稳定朝局,从内部开始杜绝后续叛乱。
于是乎监察司的威望也好民望也罢都是重中之重,而最能拉拢民众的方法,无疑就是投其所好,护其所爱。
而今监察司邀请无面入司,可以很明显的看到百姓举双手赞同。
但是。
给予无面实权,将大大提升无面对贪官污吏的打击力度。
换言之,此举将迎来不可预估的打击。
结果就是监察司里从上到下所有的预备役都不能冒头,只有一个直性子铁憨憨并且拥有宇文世家作为背景的宇文翰,可以站出来当出头鸟,肆无忌惮的俘获民心。
想通其中曲折道理,韩昭不免勾起嘴角,莫名想笑。
走过外事办公区,迎面就见一方高大的档案墙,那密密麻麻的格子中装的便是对龙唐百官的监察记录,墙下一张约十几米长的桌子上摆放着长安立体舆图,也就是长安城的模型。
其中标注着成百上千的旗帜,旗上写明了是哪一位官吏,品阶。
并且分别有颜色区分各自的流派、阵营、所属部门、乃至此官员是哪位大臣的门生,或是哪位大臣举荐的后生。
看着这一张事无巨细的大舆图,韩昭被震撼了许久。
包括曹越也忘了自己是人质,双手撑在桌子边上来回看,使劲的看,看得头皮发麻:“监察司…不愧监察之名…老子服了,邵先师你是真敢啊!”
宇文翰走进衙门就把头盔摘了,此时此刻更是跟回到家一样抄出整盘瓜子,反手就磕:“这有什么的?我们不良帅接手监察司第一件事就是招工匠做这玩意儿,做了足足八个月呢,漂亮吧?”
“漂亮?”曹越愣愣的笑出声:“这玩意儿放在别处,哪怕放在国师府中都将负谋逆之罪,谋逆之罪你懂吗!!”
宇文翰也愣了两三秒,挠了挠头:“是吗?不对吧?哦,是,你个小小千户怕也是没上过朝廷,还真有不长眼的东西在朝廷上拿这东西参我家不良帅一大本,可你猜怎么着?我邵大帅一句话就让陛下允准了。”
他没把话说完,并且故意卖着关子。
看着他这一张黝黑憨厚却故作高深的神容,别说韩昭,曹越都懒得去上他的套,他不说,那就别说呗。
宇文翰还真就不说了,也不见他意兴阑珊,相反,他嗑着瓜子走到枭主身旁,瞪着牛眸打量平京刀锋上的精美纹路,顺势捻住刀锋把玩了起来。
与此同时,鬼鬼祟祟的向韩昭递了个眼神。
韩昭眉头一挑,这才发现侧面里间有点猫腻,稍加思量,他索性便松开平京,大大方方的将人质交给宇文翰。
曹越见状左看右看:“枭主上哪去?”
韩昭自然没有搭理他。
他就转过头,开始对宇文翰套近乎:“翰将军,事已至此,何不放卑职回宫里复命?咱都是一家人,犯不着这样拿刀架着吧?”
宇文翰嗑着瓜子,自顾自的打量平京:“好刀,确是好刀,果真沉重如山,诶哟哟哟两指有点捻不住!”
瞬间,锋利的刀锋擦过曹越的脖子,冰凉的触感吓得他猛一激灵。
“得得得得得你你你稳住你稳住…”
………………
里间外侧,是茶水间。
走过茶水间再往里,则是主官的书房兼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