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烽火台接连失守，朝廷这次要动真格了，先拿我义军开刀。”

“殿下，虎威大将军和平天圣人怎么样了？”

两位将军裹紧了身上的斗篷，避免沾染这祸乱之源的大雪，急促道。

他们本是朝廷将领，世食君禄，但自从二十年前龙武帝任命一位神秘国师，一切都变了。

如今，更是藩镇割据，天下大乱，灾祸年年，民不聊生，一副王朝末年的气象。

“一切安好。”

姬雪芯收刀入鞘，银发如雪，与这漫天狂暴的雪絮飘拂，晶莹闪亮，在其秀发上冒出两只毛茸茸的狼耳。

她深吸一口气，环视一周，看着一群精疲力尽、陷入哀伤的将士们，蹙眉一皱，朱唇轻启，道：

“黑山的土地神何在？”

土地神，是朝廷敕封的香火神灵，以万民愿力为食，按神位等级划分为白、赤、金敕。

这些神灵生前，都是德威众望、厚德载物的仁义之士。

姬雪芯疑惑。

黑山土地神可是一位修为高深的赤敕神灵，本是护着狼牙关这一批将士，却在战场中不见踪影。

轰——

这时，堆满积雪的狼牙关开始了轻微颤动，大片鹅毛雪絮随之鲜红的血液一齐抖落，城墙发出哀鸣，裂缝迅速蔓延。

无数的血管、筋脉，从尸体上钻出，息壤膨胀，带起大片石块，整个狼牙关竟如活物一般活了过来。

“是哪个妖魔武者来了！”

“快去救人！”

“小心点，不要接触这雪！”

一众将士早已疲惫，见到这一幕心中一凛，陡然瞪大了眼，脚下土地开始倾斜，立刻慌乱了起来。

这些石块在四面八方矗起粗大的石柱，如一只手掌合拢，要将所有人狠狠一握，碾爆成一团肉泥！

“土行法，以愿力驱动，是土地神的手段。”

姬雪芯拔刀，刀刃隐没在雪絮中，倒映一双略带薄怒的蓝眸，森寒冷冽。

惹怒她的，不是土地神的叛变，而是这一场大雪，这祸乱天下的诡异来源。

轰！

狼牙关一阵蠕动，如一只庞大的巨人手掌，投下漆黑的阴影，将掌中上千名将士碾爆成血雾。

嗷！

一声狼鸣，如惊雷炸开。

合上大半的巨人手心，钻出一道冷冽的霜光，煌煌刀光直冲云霄，斩向雪中一处虚空。

轰！

一道漆黑的怪诞影子被逼出，他面目一片涌动的迷雾，生有六瞳，浑身披戴黑红筋脉交缠的长袍，触须飞舞，吞食鲜活的尸体。

“三百年了，老夫还是头一次感到酣畅淋漓，如拨云见日！”

“国家病了，得需一剂良药。”

“九公主，听老夫一句劝，国师才是对的，新法是未来，才能挽救这病入膏肓的国家！”

黑山土地神朗笑一声，收敛异形，变为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手中拄着一杆桃木，活像一位医者。

事实也是如此。

在生前，这位土地神名为扁贡，是一位四处行医、济世救人的老好人，这才被朝廷敕封，与国运一体，享无尽寿命。

姬雪芯落在一处石柱上，握刀的纤柔小手隐现青筋，面无表情。

一向与义军同舟共济的黑山土地神，也被感染了。

最可怕的，是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正常的，如一位医者用自己的理解方式，对症下药，去治愈这个国家。

数年来。

姬雪芯见过无数人，里边不乏朝中重臣、禁军大将、绝世武者，入魔后，性情大变，尽情放纵自己的欲望，还偏偏认为是对的。

她一脸麻木地举起刀，瞄准扁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