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队伍里起了争执,有身子弱些的俘虏没抢到水袋,轮到他时已经一滴都没了。
那俘虏跪在正大口喝水的蛮骑前,蛮骑恼怒的扬起马鞭,正要抽下去时,图虎按住了他的手。
“够了!分他一口水喝!”
“先不说你是个昭人,我是博尔扎胡思将军的亲兵,不用听你的令!”
一掌重重打在他脸上,这蛮骑正要发作,却发现是木列脱动的手。
“什么昭人不昭人的!图虎将军不与你计较,我先替博尔扎胡思教训教训你!图虎将军之前是昭人皇帝亲封的总兵!将来也是我们兀金的一方大将!这次不是他出法子寻了这么多粮,宁河城里你阿大阿妈都得饿死!”
图虎叹了口气,拦住了凑上来也要动手打这亲兵的博尔扎胡思,转过头去对那亲兵说道:“身份之论先不谈,我只跟你说这俘虏的理,马上要翻白头山,白头石城堵住了大道去路,虽说有大军围城,但城头突施冷箭也是难以提防。我们还是得分一大批人来散开走山路,到时不能骑马,这俘虏若是被打坏了,是你去驮着那大包粮食翻山么?还是说要我和博尔扎胡思兄弟驮呢?”
那蛮骑不敢再言语,嗫嚅着对图虎赔了不是。
来这儿的路上已经有十来个俘虏逃走,最后被追上一箭取了性命。此时三人合计一番,还是多分了些口粮和水出来,图虎亲自发完之后,又站在中间大声说道:“诸位,此番跟着我们,也不要以为跟着去了宁河,就是一辈子当奴隶被人当狗欺负的命!我原先投降时,也存了这样的心!要知道我原先是个昭人,是昭军总兵!”
“我原先在关外当总兵,对你们勾丽也是有所耳闻,我们来的时候,诸位连府城都进不去,难道在勾丽过的是什么好日子么?此番去了宁河,有手艺的匠人,木匠铁匠,针线活儿好的,能刨地的,都可以放心!兀金皇帝也哈鲁陛下许了你们不为奴,还会给你们新的田地。”
“若是你们想着逃,就算我们不杀你们,你们逃回去,还是进不了府城,只能在荒野乡村过活,日后我们再来劫掠,难道再被捉一次?跟着我们安生的到了地方,我们不会再伤你们性命,哪怕昭军打来,你们也可以说自己是被掳来的勾丽人,我原先在昭军时,记军功的时候只看蛮人头颅的!你们多半也是能逃一条命!所以听我一句劝,安生跟着,到了宁河有手艺的卖手艺,没手艺的种地,再坏还能比继续被关在府城外自生自灭坏?”
原本还有些骚动的人群渐渐平息了下来,有人幽幽哭了起来。
图虎走回去,却听到博尔扎胡思佩服地说:“明明说俺们是蛮子,可俺却一点都气不起来,图虎将军的嘴跟手中的棍一样厉害,俺是真的服你。”
“哪有什么服不服的。”图虎苦笑道:“博尔扎胡思将军若是生在大昭为将,每回述职都得奉承阉人,甚至连那阉人的徒子徒孙都得说好话,便是再笨的嘴,也练出来了。”
“图虎将军是好汉,好汉需要寻个不用耍嘴皮的去处,所以来了我们这里。”木列脱呵呵笑着:“都歇息好了,就准备出发。”
众人起身收拾好衣甲军械,俘虏们也各自背着大包小包站稳。金修冼看着再度被捆着驮在马背上的妻子,握紧了拳头。
他们刚刚走出的林子里,某片落叶被人踩过,而那早已干枯的叶子竟然完好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