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陛下前去支援博尔扎胡思将军,还是让我一起跟着。”
也哈鲁并未回话,算是默许了,他对着木列脱说道:“木列脱,朕的好伴当,这次回到宁河一定要好好休养,朕要指着你重新规整一番咱们兀金的军队了!”
说完,他对着身后的大军下令:“现在,乌里泰颜带着两个千户随朕出发,其余人送着我们兀金的英雄们回去!”
大军浩浩荡荡地动了,李戮玄也松开了握刀的手。
也哈鲁身边那光头蛮汉不是常人,李戮玄刚刚扫过他一眼,竟然看不穿他是否开穴,又到底开了多少。
这还是他能望气以来第一次吃瘪。
若不是真炁将自身气息封闭的严严实实,只怕刚才就会被那光头蛮汉察觉了,看那纹身,想必是山蛮萨满的路子。
现在此地蛮军数量已经近万,萨满手段诡异,最是适合缠斗,若是被那光头蛮汉拖住,恐怕走不出这片山林。李戮玄想到这里,平下了心里的杀意。
大军在短暂地集结之后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押着奴隶往白头石城的方向退去,剩下的两千人则再度刮向了刚被收割过没多久的钦远道。
数百年后的勾丽分成了两个相互攻伐不止的国家,但从来都不对付的两家的史书里却都对这次劫掠罕见地保持了相同口径。
“大昭祥符七年春,白头石城都护金正志婴城自守,畏敌不出。蛮酋遂分兵寇钦远、京尚二道,掠民户三万,丁壮及笄女系铁索北驱者五千余口。是时道路暴骨如莽,炊烟断绝者旬月。”
“既而残黎自府库山林出,方理焦椽,复收亲骸,未及举哀,蛮骑忽返掠如梳。新任钦远道防御使张承岳愤懑难抑,率五千众出讨。蛮酋也哈鲁设伏狼山峪,亲执金瓜碎其颅,王师溃散,生俘千四百人。蛮人尽夺仓廪,虽谷种亦掠之北去。翌岁大饥,饿殍载道,二道民户十不存一,史称‘京钦之变’。”
“论曰:正志素以知兵闻,然临阵畏葸,纵贼分掠,使数百年殷富之地顿化丘墟。承岳虽刚烈,然躁进失机,五千虎贲竟为虏笑。观夫京钦遗民拆骨为炊、易子而食者,岂独蛮夷之罪耶?”
木列脱和图虎带着俘虏撤回宁河刚过了一天,也哈鲁的大军也押着战俘和粮草到了白头石城下,蛮子依旧是举着木板从白头石城守军的射程里通行,这木板上钉着浸了水的厚厚几层牛皮,城头勾丽军的长弓射不穿,火铳更是打不烂,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蛮子经过。
不过倒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木板护顶的待遇,前日木列脱和图虎押着的俘虏就是毫无遮盖,甚至还将其中女眷的衣衫脱去让她们赤身行走,以此来羞辱城头守军。
当时金正志下了死令,妄图开城门出战者立斩之。
但还是有一位血勇上头的年轻士兵红着眼在身上系了绳子翻出城墙,吊在半空中时割断了绳子。
虽说有着绳子缓冲,但他还是跌断了双腿。蛮子对一个跌断双腿的废人的挑衅毫不在意,没人去看他血红的双眼,只当是个笑话。
他在笑声里张弓搭箭,一箭射中了某个举着木板的蛮子,随后被反应过来的射鹰人一箭射死,那重箭力透甲胄,将他钉在城墙上。
而失去木板庇护的那一块儿区域也被城头的火铳火力覆盖,几名蛮骑倒在血泊之中。
在铳声中,那些赤身的女俘虏中有一位看清了城墙上那个断腿弓兵的面孔,她发了疯一样哭喊着阿弟,拼命挣脱绳子跑到他的身边,城墙守军来不及放下吊篮,她就和自己弟弟的尸首一起,被恼羞成怒的蛮子射成了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