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兰。
“大巫到底是怎么说的?”银燕三娘逼上来问道:“不是说赵王离开封地机会难寻,定好了要刺杀季威和城墙守将么?到时趁着燕城内军政长官已死,再由城内的兄弟们把住军械库,只等‘踢断山’大军入城一举拿下。”
“现在明日如若不行动,那赵王若是回来了又该怎么办?”
桂香五娘换掉自己身上的夜行衣,叹息一声:“唉,我也不知,大巫说他有要事处理,仅凭我们姐妹几人去刺那狗官,若是事情不成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况且如今那‘踢断山’受官军围剿,已经显出了颓势,不如蛰伏起来再等明主。”
说完她赤着身子盘腿坐在地上,小心地取下那夜行衣上挂着的薄刃和各式飞刀。
“三姐,本来我还想着能杀那狗官出气,每把飞刀和软剑上都淬了毒,如今又得卸下藏起来。”
“专心取你的刀,老六这断魂香连她自己都没有解药,你若是划伤了自个,当姐姐的还得替你收尸。”
桂香五娘以细绢缠在手上,讲那些薄刃飞刀一一收入一个扁扁的梳妆盒内,嘴上却还是闲不住:“姐姐,你说大巫真的那么厉害么?凭什么他不在我们就刺不了那狗官?我已经冲开了一百穴,老六也九十穴了,姐姐你都要一百二十穴了吧?”
“你见过大巫出手么?”银燕三娘靠在椅背上,把玩着化妆用的粉刷。
“没有。”
“我见过。”她叹息道:“他只是一掌挥出,气劲所过之处百余棵树片叶不剩,随他掌风化龙游走,掌风散去时,叶龙仍在,最后扑入山壁,那些绿叶片片连根没入,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再说,若是他真的好对付,我会提刀先杀了他!”
桂香五娘收好了那些危险的刀刃,随手拽来一件衣裳披在身上,走上前去轻轻拥着银燕三娘:“姐姐,有时候我真羡慕你,竟然真的能碰上一个这样的汉子,如今既然能多些留在这世上的日子...”
“我知道。”银燕三娘打断了她:“就当与那琴痴唱一出长戏了。”
天亮了。
云雀兰是做些早点生意的,现沏的浓茶和花戏女们手揉的面点,更有掏银钱多的主顾讲究的是要花戏女们在大腿上现卷好的烟草,吃了茶点后躺在椅上边听小曲边抽。
娄掌柜亲自迎了几名老主顾进来,刚刚端来浓茶,外面却响起了不太合时宜的琴声。
凤求凰。
主顾们被琴声勾动,正对着外面张望,却看到楼上银燕三娘穿着大红的袍子盖着盖头走了下来。
“这几年多谢掌柜的照顾。”她在琴声中对着娄东升和诸位客人微微躬身,随后踏出了云雀兰。
两名熟客听出了银燕三娘的声音,眼巴巴看着这往日的云雀兰花魁之一走出店门,目光都转向了娄掌柜。
娄东升叹息一声,叫住了银燕三娘:“银燕,下午的花戏...”
“我自会来唱,只是之后规矩都要变变,穿衣要端庄些,陪客更是不可。”说完之后,她盯着盖头走向了外面盘膝坐地弹琴的男人。
柳潮生停下手中的《凤求凰》,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将银燕三娘抱到了旁边戴着红花的马上,自己牵着马背着琴朝昨夜的小巷走去。
“家具旧主人都有,来不及找木匠打新的,我就先擦了一遍买了新铺盖。”柳潮生回头递给银燕三娘一个小布包:“娘子,我叫柳潮生。”
银燕三娘打开那个布包,昨夜她给柳潮生的那两只玉珠金簪完完整整地躺在里面,旁边还有一对银耳环和金银双丝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