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应天府衙门牢房。
熟睡中的李环等人被狱卒叫醒,直接赶出了大牢。
四人一脸懵站在京城大街上,看着来往人群,一时有些莫名其妙。
“真是把咱们给放了?”程岱宗疑惑道。
胖子摸着下巴道:
“没理由啊,冒用他人身份是重罪,哥几个最少也得掉层皮。”
说完,他长长舒了口气。
“不管了,先回客栈,养好屁股再说。”
几人相互搀扶着,朝客栈走去。
经过数日修养,几人伤势好了七七八八。
李环一直在外打听父亲和姐姐的消息,程志还帮他找了江湖的关系,但最后皆是一无所获。
李、侯两家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黑白两道都没留下半点线索。
客栈内,胖子趴在床上,一位长相标致的女子正帮他揉着屁股。
不必多说,这自然是他花钱从勾栏请来的。
几人已经对他的荒唐行为习以为常,装作没看见,这让想借机显摆的胖子有些无趣。
“胖子,你难道就一点不着急吗?”
李环忍不住道。
侯高飞抬了抬手,示意身旁姑娘出去,之后慢悠悠道:
“急也没用,事情做的这么隐秘,显然一般人不可能知晓,现在最有可能清楚真相的只有皇家。”
“那咱们就去找皇家。”
“李哥你先稍安勿躁。”
胖子坐起身来。
“离开泗丰县后,我做了些调查,现如今的春临朝局,并不像外人看到的那样和谐,两个皇子正在暗中较劲。
皇家肯定是要接触的,问题是找哪一个?
咱们一路被追杀过来,肯定与他们俩其中一个脱不了干系。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另一个说不定就在背地里帮咱们。
比如这一次,能让应天府放人的,估计就只有皇子了。”
说到这,他转头看向丘月,露出讨好笑容道:
“师父,你就别藏着掖着了,水蛭和惊蛰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你觉得以我的地位会知道?”少女神情淡漠。
“我也是假设哈,像水蛭这种杀人不眨眼的组织,怎会任凭一个杀手叛离……”
侯高飞说到这,故意一顿,其余几人都脸色微变。
他继续道:
“所以我猜测,要么这个人身份重要,要么她压根就没背叛组织,而是成了眼线。”
说到这,其余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程岱宗最先忍不住,“噌”地拔出利刃,指向少女道:
“丘月,他说的是真的吗?”
胖子压下对方剑尖,皱眉道:
“你对我师父就不能尊敬点?”
他回过头,脸上再度带着笑意道:
“师父,您别跟那小子一般见识,徒儿知道您肯定是不会害我们的。
您也看到了,我与李哥只想知道家人到底怎么了。
您如果知道什么,哪怕给我们一点提示呢?”
丘月看了眼李环,又看了眼胖子,最后道:
“水蛭听命于红柳院,至于他们帮谁办事,我就不知道了。”
丘月说完,转身离去,在经过程岱宗身旁时,停住脚步道:
“我不是水蛭的眼线。”
程岱宗没有回应,静静看着对方离开房间。
少女走后,李环开口道:
“我去调查红柳院。”
胖子伸手拉住他:
“先别着急,相信再过不久会有人主动找咱们,到时候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问丘月?”
“为了证明一个猜想。”
胖子说着,朝正在走神的程岱宗努努嘴,小声道:
“当局者迷,这两位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上了对方。”
李环一脸难以置信看着胖子,都这时候了,他居然还在搞这些有的没的。
胖子知道他的想法,叹了口气道:
“我知道你心里堵,但事情要一步步来,尤其涉及皇家。
这种权力斗争最是要命,咱们八成已经身在局中,稍有不慎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难道皇家就可以为所欲为?”
“李哥,你是郡守之子,看的应该比我更透彻才是。
有些人自打出生那天起,就已经站在了权力顶点。
仅凭个人好恶,他们就可以让一个人飞上枝头或跌落谷底。
谁惹他不高兴,一句话就可以让那人掉脑袋甚至株连九族。”
“世道不该是这样子的!”
“世道一向是这样子,只是你先前没注意而已。
当你待在府中练武,不屑与那些富商官员为伍时。
许多同样年纪的人还在为了吃的发愁。
你并没有觉得不妥,也不会去想平不平等这类屁话。”
胖子的话让李环沉默了。
上位者向来不会体恤下方的苦难,若他们肯施舍自己的怜悯,那便是明君,是好官。
可即便是功在千秋的明主,也无法摆脱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这时一直在发呆的程岱宗突然道:
“百姓怕官,官怕更大的官,那这天底下有什么能让皇帝害怕的东西吗?”
“皇帝怕百姓。”秀才若有所思开口。
胖子笑道:
“你是想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得是皇帝特别昏庸才行。
像咱们诏国,建国五十年,前后也才两位君主,哪怕偶尔错杀个把人,也算不上大错。
普通人想威胁到他们,根本不可能。
就算武圣强者,也得先和皇宫里那位武圣境界的御前大太监打过,然后才能接近皇帝百步之内。
而这百步,又有层层手持铁盾身披重甲的御林军,足够耗死天下任何一个高手了。”
秀才这时灵光乍现,一拍大腿道:
“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十年寒窗,恩科及第,官拜宰相。
可与皇帝并肩而行,同桌而饮。
届时怀揣利器,刺王杀驾,岂不容易?”
胖子静静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你都宰相了,犯得着杀皇帝?”
“额……”
胖子继续道:
“要我说,反而不如阉了自己做太监,新仇加旧恨,这样机会反而大一点。”
秀才闻言眉毛一挑,接话道:
“那不如仿照嫪毐当假太监…”
“睡了皇帝的老娘?”
胖子也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几人的话题逐渐离谱起来。
原本满心无奈的他们,在骂了一通皇帝后,心情也跟着舒坦了许多。
只是这番话无论如何不能传到外面,权当他们几个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的意淫罢了。
就在几人放声大笑时,门外突然响起一个让他们脊背发寒的声音: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此密谋刺王杀驾,还对当今太后大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