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楼中,面对自己的父亲,胖子丝毫没有表现出久别重逢的喜悦,反而皮笑肉不笑道:
“爹,您可让孩儿找得好苦啊!”
侯显成自知理亏,屏退左右下人,关上房门,看着地上的碎琉璃,满脸心疼道:
“你个败家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老头儿,还来劲是吧?”
胖子也不管什么父子之情,当即又拿起一个碟子,吓得侯显成连连摆手:
“别别别,爹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
“呵,话说得轻巧,您知道我们这一路有多苦吗?好几次侯家差点绝了后,您可倒好,跑到京城来享清福了。”
侯高飞越说越气,虽然心中已经有了预料,但真正看到自己父亲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白玉楼”与“燕归来”一直是侯家的产业,在诏国多个地方均有分店。
按说侯府被抄家,这些客栈酒楼也逃脱不了,可此时却好端端开着。
起初胖子以为是巧合,直到在客栈仔细查看了碗盘底部,果真有侯家的徽记。
又到白玉楼探查,发现无论菜式还是酒楼配置,都与自己记忆中一般无二。
就算是别人盘下酒楼,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地步。
到此时胖子已基本能确定,自己老爹就在京城,非但没被查封家产,反而继续做着生意。
于是他拿出随身玉佩,打算给老爹一个主动解释的机会,不料吃完一顿饭对方还是迟迟不出现。
这一路来的艰苦和委屈涌上心头,胖子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坐实了败家子的名声,开始砸起自家的镇店之宝。
侯显成脸上有些挂不住,唯唯诺诺道:
“孩啊,别怪为父心狠,你说你当初在乾州那会儿,整天游手好闲,除了与那些富家子争风吃醋,整日就架鹰遛狗,白瞎了一身天赋。
爹真怕你这么混下去,迟早有一天混成败家子,把祖上的产业都给败光喽。
爹在世时一切都好说,要是哪天我跟你娘撒手人寰,你又没有兄弟姐妹,坐吃山空,最后还不得沦落到街头要饭?
所以我才和李郡守合力演了这么一出戏,想让你知道钱来之不易,顺道好好历练一番你小子。”
侯显成的做法也算一片良苦用心了,怎料胖子压根不领情,冷笑一声道:
“爹,孩儿听说过,您年轻时也曾游走江湖,算是经过历练了。
可你毕竟身怀武艺在身,我呢?您自小对我娇生惯养,听之任之,什么求生本事也不教。
现在到了十八岁,突然把我扔外面,让我自己找路回家,这是人干的事?”
侯高飞满腹委屈,说话没大没小。
侯显成也知道孩子吃了苦,微微有些汗颜,小心道:
“为父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没有让你一个人出去闯荡,你身边不是还有李少爷和孙公子吗?”
中年人说到这,突然想起什么,四下打量一番,这才注意到桌边的李环。
虽然只有半年不见,但三位年轻人从乾州赶到春临再到秋梁,数千里的路程,风餐露宿。
加之沿途各种战斗,精神样貌与半年前已大有不同。
侯显成身为人父,不论儿子变成什么样,都能一眼认出。
对于李环则生疏了许多,故而用了一会儿才分辨出来。
中年人惊讶道:
“李小郡爷,是你吗?”
李环笑着点点头,起身一拱手道:
“晚辈李环,见过侯世伯。”
“哎呦,不敢当不敢当。”
侯显成赶忙还礼。
搁半年前,这位素以高傲著称的小郡爷最是瞧不上他们这些商贾,施礼打招呼什么的想都不要想,故而眼下有些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