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府宴厅,韩家几位姨舅兄姐已经落座。
除此以外,还有些年纪更大的姨姥、外舅公。
在韩文博的介绍下,李环一一认过。
脑子清醒的,尚记得李环的母亲,免不得一阵唏嘘,赚几滴眼泪。
脑子不清晰的,则将他错认为别的后辈,李环也没纠正,点头认了。
众人落座,嘘寒问暖、夹菜递饭自不必说。
侯高飞脸皮厚,也不怯场,口中“爷爷奶奶”叫得亲切。
加之长得胖乎乎,装孙子本事一流,颇受一众老人喜爱,甚至超过了李环这位真孙子。
席间胖子不忘与韩家人拉近关系,一些与李环同辈的年轻男女皆被他吸引,不经意间便聊到了一块。
有一位小几岁的貌美女子更是被他逗得花枝乱颤。
侯高飞本想借机更进一步,万一能与李环亲上加亲,攀上韩家这门亲戚再好不过。
可仔细一问才知道,这位少女辈分高的吓人,李环居然该管她叫姑姥姥。
胖子赶忙收敛心神,谈话没了刚才的热络。
这要是让李哥知道自己想做他姑姥爷,还不得把自己皮扒了点天灯。
吃过饭,众年轻人还想拉着胖子再让他讲些趣事,并顺道一同去外面玩,但被韩昌给叫住了。
韩家后辈对这位家主还是十分恭敬的,一同行礼告辞,叽叽喳喳结伴出了门。
韩昌带着李环二人移步府中花园,命下人添上一壶新茶,继续先前话题:
“侯公子认为该如何解决军械的问题?”
侯高飞微微一笑,他料到对方还会继续问,吃饭时就已经在心里将答案翻覆了好几遍。
他装模作样思索一下,说道:
“晚辈以为,朝廷自造兵器远不如从外采办。
少了官员从中盘剥,同样的价格,外面可以打造出更好的兵器。
刀剑锻造并非难事,只要有好铁就行,想最大程度上节约开支,得从根源下手。
盐铁利重,铁矿开采同样会滋生蛀虫。
若能将从铁矿到兵器这一整条线都进行大清洗,不仅可以省出百万军费,将士们手中的兵刃也能更胜一个档次。”
韩昌听侯高飞说完,再一次沉默良久,最后叹了口气道:
“老夫何尝不知道这是最好的法子,这些年官员贪腐,陛下心中亦是有数。
只是朝中需要用人,罢免了他们,后来者就能保不会贪了?
眼下的朝廷就像一坛水,只要水中有活物,就不可能太干净了。
我们能做的无非是定时清淤,引入活水,保证这一方水潭不坏而已。”
一旁李环始终不曾说话,但他听明白了舅舅的意思。
朝廷只要是人运作,就免不了人的缺点。
贪财、好色、争权…这些他们总要沾一样,没人真正可以一心为公。
真正不夹私心的人,也走不到这个位置。
道理虽如此,但不意味着这样就对了。
正是这种理所当然的风气,造就了黑白混淆的世道。
胖子若有所思道:
“晚辈知道韩相为难,事情也未必要一刀到底,咱们可以一步步来。
金吾卫是皇家精锐,数目也不多,满打满算不过五千人。
先从他们着手,将兵器换了,想必这点蝇头小利工部那边也不会争。
之后逐渐扩大到整个边军,再是禁军、厢军。
等那些贪官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办法虽好,但金吾卫是陛下亲卫,他老人家会同意吗?”开口的是李环。
“倘若真的物美价廉,说服陛下不是难事,但你们能保证品质吗?”韩昌也问道。
胖子满脸自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