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牢救出秀才后,老人先一步离开。
李环等人没有理会如同一滩烂泥的楚世子,带着孙文兴返回客栈。
秀才挨了二十几鞭,又在牢房冻了一夜,虽有武艺傍身,却也是肉长的。
在牢中已经昏迷不醒,此刻躺在床上,又开始发起了高烧。
邓秀筠守在一旁,不停用湿毛巾替对方降温,可高烧经久不退,反而越来越烫。
女子急得眼眶泛红,眼瞅就要哭出来了。
“李哥,找郎中吧,再这样烧下去,我怕秀才烧成白痴。”
胖子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没个好话。
本就担心的女子终究是没忍住,流下了眼泪。
李环瞪了他一眼道:
“我记得在二皇子府邸碰到一位郎中,似乎是给南宫前辈瞧病的。
二皇子请的人必定不会差了,咱们去请他过来。”
“对啊,我倒把这茬给忘了,弟妹你别着急,我们这就去找郎中。”
两人说完,急匆匆出了客栈,不多时,来到二皇子落脚的府邸。
敲响大门,这次开门的并非袁彩立,而是南宫姿意。
女子乍看到李环,不由一愣,不过语气一如既往平静道:
“你们来这做什么?”
“南宫前辈,二皇子在吗?”
“他不在。”女子语气冷了几分。
李环急着替秀才瞧病,也没在意,继续追问:
“袁前辈在吗?”
“也不在。”
女子淡淡说完,作势就要关门。
胖子已经看出了端倪,伸手撑住门道:
“他们不在正好,我们是来找你的。”
“找我?”
女子神色明显有了一丝迟疑。
胖子笃定点头道:
“对,李哥有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胖子的话彻底打乱了对方心神,女子表情复杂看了眼李环,松开要关门的手,让开位置道:
“进来说吧。”
说完,自顾进了宅子。
李环转头看向侯高飞,皱眉道:
“现在怎么办?”
“为了三弟,李哥你就先委屈委屈。
再说了,这么个大美人瞧上你,也不算委屈。
我倒是想替你,可人家也瞧不上我呀。”
李环怒目看了他一眼,走进了大门。
先前他们只是匆匆在门口站了会儿,这回到里面才发现别有洞天。
宅子从外面看起来不大,其内却网罗了池塘、凉亭、假山、园林……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侯高飞一边看景,嘴上啧啧道:
“此处可真是个金屋藏娇的好地方,等我以后有钱了,也要照这么弄。”
走在前面的女子像是没听到般,一路带着二人来到后方小院。
府邸里除了南宫姿意,平日还有四五名下人,分管厨房、打扫、侍奉、砍柴等活计。
一名丫环见来了客人,无需吩咐便去安排茶水。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吧。”
南宫姿意坐在桌旁,语气一如既往平静,只不过她内心如何,就只有自己清楚了。
李环看向胖子,疯狂使眼色。
这可都是对方出的主意,自己哪知道说些什么。
胖子同样朝李环一阵挤眉弄眼,发现他油盐不进,最后突然露出坏笑,恍然道:
“怪我,是我多余了,我这就走。
哦对了,劳驾问一句,给南宫姐姐看病的郎中住在哪?
我有些难言之隐,想让他帮忙瞧一瞧。”
南宫姿意自然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随口道:
“听彩立子说他住在客栈,那家店的名字有点怪,似乎是叫什么燕归来。”
李环二人闻言相视一眼,合着兜了一大圈,又给绕回来了。
他们住的地方正是燕归来,侯家的产业。
“既然这样,我先告辞了。”
胖子一拱手就要走,李环一把将其拉住,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那我怎么办?”
侯高飞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满脸带笑道:
“李哥你不是一直念叨着南宫姐姐吗,正好有机会你俩叙叙旧。”
“我!”
李环狠狠瞪着他,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去。
院子里一时只剩二人,气氛逐渐变得暧昧。
沉默片刻,李环开口道:
“听说南宫前辈的伤势已无大碍,不知还会在京城待多久?”
李环一句随意客套询问,到了女子耳中,却变了味道。
她犹豫一下,如实道:
“二爷在京城的事就快要办完了,到时我应该会跟着他返回春临。”
搁以前,女子定然会毫不迟疑跟随二皇子返回春临,今日却在话里行间留了余地。
奈何李环心思单纯,不明女子心意,仅是点了点头,转而问道:
“在下有件事一直不解,当初在春临时,二殿下说我们之中有一位皇子。
我们千辛万苦抵达秋梁,发现所有事不过是家父伙同侯世伯演得一出闹剧。
至于皇子一说,也变得真假难辨,不知南宫前辈可曾知道些什么?”
南宫姿意叹了口气,“这件事不仅是你,连二爷也被弄糊涂了。”
这些天来,二皇子忙的正是这件事。
本以为随着三人抵达秋梁,一切谜团都能解开,十八年前的旧案也能重见天日,不想最后竟弄了个虎头蛇尾,令人哭笑不得。
可正如李环猜想的那样,这件事单凭李丰年和侯显成压根做不成。
它不仅骗到了两个年轻人,连两位皇子及伏蝉、惊蛰都被耍得团团转。
在孙文兴帐中钩的身份暴露前,李、侯两家确如人间蒸发一般。
连专善搜集情报的伏蝉与红柳院都没能瞧出端倪,一致将民间皇子一事当了真,并围绕着几名年轻人展开了暗杀与拉拢的博弈。
二皇子不是没想过此事与李环的舅舅韩昌有关,可对方在夺嫡之争上一向保持中立。
并且如此戏耍两位皇子,对他没有半点好处,反倒是两个皇子在一系列明争暗斗中,暴露了各自的野心和手段。
这一切,恰好对未来储君选定至关重要——若说谁是这场暗流之中的赢家,恐怕也只有当今陛下了。
事关魏皇后清白,赵极就算再不愿搭理自己的父皇,也还是去了皇宫。
只不过皇帝好像有意躲着他,要么外出打猎,要么去张怀谷那炼丹。
对于一向勤政的天子来说,这可不多见。
南宫姿意对于这些工于心计的事一向不感兴趣,赵极不说,她更懒得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