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程的路上，爱莉希雅带着两人来到新宿黄金街的一处小巷深处。

一家名为“无色”的关东煮店依然亮着温暖的灯光。

杨鹤云推开木门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狭小的店内只有八九个座位，吧台后的女老板头也不抬地说道：“欢迎光临，菜单在墙上。”

“三位。”杨鹤云选了最里面的位置，让爱莉希雅坐在靠墙的角落，绘梨衣则在两人中间。

爱莉希雅兴致勃勃地点了一大堆食材。“萝卜、鸡蛋、蒟蒻、鱼丸、竹轮……都要三份！”

听到这极具辨识性的声音，女老板抬头，看到三人后连忙低头。

这位其实是逐火之蛾退休成员，低头则因为杨鹤云让她一切如常。

当热腾腾的关东煮端上来时，绘梨衣小心翼翼地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萝卜，然后学着爱莉希雅的样子吹了吹，小口咬下去。

汤汁的鲜甜让她满足地眯起眼睛，嘴角沾了一点汤汁，像是偷吃的小猫。

杨鹤云自然地拿起纸巾替她擦掉，这个动作让坐在吧台另一端的两个女孩小声惊呼起来。

“那个白头发的好帅......”

“是在带妹妹出来玩吗？”

爱莉希雅听见议论，坏心眼地起身凑到杨鹤云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

“大主教，你被当成绘梨衣的哥哥了哦~”

杨鹤云眯眯眼，突然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原来是哥哥和嫂子带妹妹出来的啊。”那两个女孩立刻感叹。

“鹤云?”

爱莉希雅瞬间脸红到耳根，连忙坐回位置，粉色长发垂下来遮住发烫的脸颊。

杨鹤云眼中满是欢愉，今时不同往日，高攻纸防的粉色妖精小姐，在升级前不会是他的对手。

就在这时，店门再次被推开。

两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源稚生和源稚女。

源稚生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杨鹤云一行人，脚步微微一顿。

他昨天刚讲了一堆告别和托付的话，今天就又遇见了，感觉有些尴尬。

源稚女倒是有些高兴。

“真巧。”杨鹤云心情很好，对两人打了招呼，声音里带着真诚的愉悦。“要一起吗？”

源稚生也看出来了，走到杨鹤云另一边旁边的位置坐下，动作略显僵硬。

“两碗清汤乌冬。”

在源稚女与杨鹤云打招呼后，源稚生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的沉默在小小的店内蔓延。

绘梨衣看看源稚生，又看看杨鹤云，想了想，她小声的在杨鹤云耳边说。

“哥哥是不是没钱了？”

声音轻得像是羽毛落地，却因为室内突然的安静，在混血种中显得格外清晰。

“呵……”杨鹤云没忍住，随后对老板开口，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店里有的关东煮，都给这两位客人上一份，我请客。”

“……谢谢。”

源稚生有些懵，以他的血统自然也能听得到，半晌后不自然地道谢。

气氛更加尴尬了。

爱莉希雅眨了眨眼，突然问道。“源先生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去法国？”

“后天。”源稚生简短地回答，“稚女会和我一起。”他看了弟弟一眼，眼神中带着失而复得的宠溺。

“那很好啊。”爱莉希雅笑眯眯地说。“巴黎的天命分部有很多有趣的人呢~”

杨鹤云放下筷子。“到了那边，会有人接应你们，要是分部待久了，想去总部也行。”

源稚生抬起头，与杨鹤云对视片刻，最终轻轻点头。

“……多谢。”

这顿宵夜吃得异常安静。

当源氏兄弟起身离开时，绘梨衣突然叫住他们。

“两位哥哥。”

源稚生还好，源稚女却僵住了，他没想到这位妹妹也会这样称呼他。

“さようなら，お元気で。”绘梨衣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真诚的祝福。

“さようなら，お元気で。”

源稚生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然后推门走入夜色中，黑色的风衣很快被黑暗吞噬。

源稚女倒是折返回来，从怀中掏出一个护身符。

那是他和源稚生一同去浅草寺求的，一共有三个，原本就打算送给绘梨衣，之前是打算离开前一天让人送到天命的。

他将护身符轻轻放在绘梨衣面前的桌上，又对杨鹤云深深行了一礼，才匆匆跟上兄长的身影。

回酒店的路上，绘梨衣在车后排睡着了，怀里还紧紧抱着那只兔子玩偶。

爱莉希雅坐在副驾驶上小声哼着歌，正在手机上看明天要去的景点攻略。

杨鹤云驾车望着车窗外流动的霓虹，想起白天绘梨衣第一次吃到可丽饼时惊喜的表情，第一次看到街头艺人表演时自发的掌声。

这些天一不小心忙到现在，所以这些普通人习以为常的日常，对她而言依旧是新奇的冒险。

车停在酒店门口时，绘梨衣迷迷糊糊地醒了。

她揉着眼睛的样子像个普通的高中女生，完全看不出之前是能毁灭一座城市的血统极危混血种。

杨鹤云打开车门，弯腰把她抱起来，她的脑袋自然地靠在他肩上，发丝间还有洗发水的甜香。

“晚安，绘梨衣。”

把她安顿在床上后，杨鹤云轻声说。

正要离开时，衣角却被轻轻拉住，绘梨衣从被子里探出半张脸，玫瑰瞳在夜色中微微发亮。

“明天……”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鹤云还能陪绘梨衣去玩吗？”

杨鹤云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语气温和缓慢清晰。

“当然~明天，后天，大后天……只要绘梨衣想。”

绘梨衣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这一天最开心的笑容。

她松开手指，抱着兔子玩偶翻了个身，很快沉沉睡去，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杨鹤云轻轻带上门，走廊的壁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到客厅，就看到樱井小暮也过来了，正在审阅凤凰卫的进驻报告。

见他出来，她合上笔记本电脑。“鹤云，今天玩得愉快吗？”

“嗯哼~”杨鹤云坐下。“小暮也想出去玩吗？”

“我等下次吧，这次先处理好天命在极东的事务。”樱井小暮笑了笑，摇了摇头，紫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我查到台场有个新开的主题乐园，这几天会有夜间灯光秀。”她顿了顿。“如果您允许，我可以提前安排清场。”

“不用。”杨鹤云摇头，目光投向窗外璀璨的城市灯火。“非必要的场合，像普通人一样游玩就好。”

说完，他转向樱井小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过小暮有进步，我很高兴。”

樱井小暮脸颊微红，低头掩饰自己的表情，她知道他指的是“下次”。

窗外，东京的灯火依旧璀璨。

在这片光海中，某个房间里，红发少女正抱着新得的玩偶安睡，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她的枕边放着今天的战利品：浅草寺的御守，动物园的熊猫徽章，还有一张在六本木之丘拍摄的合影。

照片里，她站在杨鹤云和爱莉希雅中间，笑容生涩却真实，像是终于学会绽放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