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齐州城人心恍恍，存粮最多再顶一个月。

若一个月后再无粮草运来，不用对方攻城，城里的百姓都会暴动起来。

“相公，御瘟军又在往城内射福袋！”

一名巡城的都头回来禀报。

所谓福袋，实则是绑在箭头上的一个小布袋，

上面写有“痘疹娘娘赦令”的字样，里面有一张符纸。

据说这是痘疹娘娘对忠实信徒的考验。

若将符纸泡水饮下，诚心膜拜痘疹娘娘者，便会轻烧几日，过后再不惧天花，被痘疹娘娘认可，收为信徒，受娘娘庇佑。

若是死了，便是心不诚，或前世做过恶事，今生该有一劫！

每当福袋射下，城中百姓皆会疯抢，

有人确实低烧过后，出现了天花过后的伤疤，

有人却真的得了天花，在城中引起了一场小规模的天花传染。

眼下，齐州城所有人不可随意走动，

分为若干片区，每个片区只允许一人出外活动，

且出外之人，必用毛巾，将脑袋包着严严实实，除了眼睛，连一根头发都不得露在外面。

街市上，除了必备生活用品的商铺，其余一律关停。

街上虽未实行宵禁，路上却见不着几个行人，买卖财物，也站在三尺之外。

眼下四个城门外，皆驻有大量的御瘟军，

他们也不攻城，就每日用箭射些福袋进来，摆明了他们耗得起，要将整个齐州兵不刃血的拿下。

御瘟天师白圣儿手下四位大将，

飞天神君高廉率两万御瘟军，驻扎在北水门，

剁骨头陀广惠，鬼眼神婆伊婆婆，毒手巫医朱玉贵，三人各带兵驻扎上西门，东门和南门。

眼下，御瘟军占据齐州治下五县，信徒百万。

不缺人，不缺粮，也不进攻，准备慢慢将齐州城里的人耗死。

……………

商河县，在齐州北面，

此县多河流，水运发达。

一大早，商河县的“静安堂”生药铺前，便站满了排队的百姓。

他们皆是来排队种牛痘疫苗的。

此时已是九月初。

齐州的天花疫情，早已传开，

眼下又有反贼围城，引起周边州县的恐慌，

各地官府在与齐州交界之地，布下重兵，严防死守，连齐州的一只老鼠都不允许放进来。

陈小乙领着六岁的儿子排在队伍中。

他不时地伸长脖子张望，担心今日又没有疫苗可用。

“哎！我真傻，真的，当初疫苗免费时，为何不用啊！”

陈小乙暗自责备，

与他同样想法的人，还有不少。

原来，“静安堂”最先推广牛痘疫苗时，是免费的。

当时，商河县里，有人沿街派发一本名叫“天花详解”书，

据说是当朝宰相家的大公子写的，专门应对齐州爆发的天花疫情。

大家可拿着这本书，前往“静安堂”生药铺内，免费接种疫苗。

可是，商河县内，上至知县，下到百姓，皆当作是一场笑话。

毕竟那个时候，齐州知州布告中说过，天花疫情只在几个小村庄发现，

且，已封锁起来，并无大碍。

所有人也都未当回事。

前往接种疫苗的人，也少得可怜。

随后一个月，齐州的天花疫情彻底失控，

仿佛一夜之间，齐州遍地都是天花病人。

与它相临的州县长官们，这才惶恐起来，开始防控。

商河县也驱赶了一些从齐州跑过来的人，将他们隔离到一处，任其自生自灭，

其间也有几人感染天花，被及时发现，驱赶隔离。

而那些打过牛痘的人，也有与天花病人接触的，却无一得病。

商河县的百姓们，这时才相信，种了牛痘疫苗，便再也不会得天花。

于是，许多人拥向“静安堂”希望能种下牛痘疫苗。

然则，可恶的“静安堂”却开始收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