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见对方伙人,皆是风尘仆仆,人马疲倦,
马背上货物沉重,不像是扮作行商的歹人。
暗自思道:“此人也说景阳冈有大虫,莫非是真的?俺带着郑兄,若遇着大虫,确实麻烦,不如同他们一起过景阳冈,也好有个照应。”
拿定主意,武松抱拳,道:“那便多谢大官人!不知大官人尊姓大名!”
那人哈哈大笑,回礼,道:“在下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世居阳谷县,在县内有几间铺子罢了。
在下平生最喜结交好汉,不知好汉可是前往阳谷县?若不嫌弃,可来在下家中坐客。”
武松道:“原来是西门大官人!俺姓武,家中排行第二,人便称我武二郎!俺在阳谷县并无亲人,此次只是路过阳谷县。”
他个性忠直,不喜撒谎,便将姓名告之西门庆。
清河县知县虽然对武松发了海捕文书,
但此时宋朝早已腐败透顶,官吏们人浮于事,那份海捕文书在清河县或许还有些作用。
到了其他县城,
那些县令随手便丢了,除非是上级官员发来的海捕文书,他们才会重视。
况且,姓武的人不少,叫武二郎的也不知有多少?
又加上此时画工粗糙,除非是熟人,否则,就算武松站在自己的画像前,只要他不承认,也很难被人认出。
原著中,李逹那般明显的粗黑大汉形象,跑去人群中看自己的通缉画像,也未被附近的百姓认出,还是被熟人将他拉到一边。
武松在孙二娘店中扮作头陀,捕快们同样拿着他的画像对比,确也认不出他来。
西门庆这次从外地运药材回来,并未经过清河县,对清河县发生的事,自是不知。
两人说了些客套话。
这时,店伙计拿来打包好的食盒,西门庆付了银钱,歇息后的众人,各自领了食盒,边走边吃。
此时天光还亮,得趁机赶路,争取在天黑之前过了景阳冈。
“武壮士,请!”
“西门大官人,请!”
西门庆与武松并排走在队伍前面,郑六郎伏在马背上沉沉睡去。
队伍前进,前面的道路变窄,两边林密,地上铺着层层落叶,
密林中不时传来猿啼鸟鸣,也会有受惊小动物突然从地上蹿起,仓惶奔逃。
此时,已是腊月,早前下了一场雪,大部分已经化了,山中背阴之地,偶尔还能见着残雪。
寒风呼啸,卷起落叶,打着转儿飞舞,
几匹马儿焦躁不安的打着响嚏,足下僵硬,竟不愿再往前走,
有人挥着马鞭抽打,那些马儿吃疼,方才不情不愿的走着。
西门庆朝两侧的密林中望去,但见林中灰暗,哪怕头顶仍有日头高悬,也看不太远。
他提醒道:“景阳冈上这几个月来,被大虫咬死了数十人,连许多派来捕虎的猎户也命丧虎口,林中暮气太甚,我等快些赶路。”
武松点头称是。
只是,他刚开始还能与西门庆边走边聊,
走着走着,酒劲上来,便有些晕呼呼的,走路踉踉跄跄,也不在与西门庆说话。
西门庆见他如此,知道他是喝多了店家的村酒,低声问道:“武壮士,你可是醉了,要不骑马赶路?”
西门庆还留有一匹马儿,什么也没驮,专门供他一路上骑乘的。
他有意结交武松,提议武松骑他的马。
武松半眯着眼,摆摆手,话语不清,断断续续地说道:“多……多谢……好意!二郎……还……还能走得!”
西门庆见他不愿,便不再催。
又走了一会儿,武松酒热难耐,索性解开衣服,坦露胸膛,吹着林间的寒风,大呼“痛快!”
众人见他如此豪横,皆是啧啧称奇。
武松趁兴快走几步,突见前方有一块大青石,上面被林风扫得光滑平整,
他咧嘴一笑,喜道:“老爷正困乏呢,竟还有张床?极好!”
他走过去,身子一倒,就躺在大青石上,双眼闭着,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