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小女孩看了眼伊恩。
“文物修理师?”伊恩沉吟片刻。
“怎么了?”小女孩和伊索尔达好奇地看向伊恩。
“我对这个职业很好奇,”伊恩嘴角上扬,似乎想到了什么,“主要有三点。”
“三点?”玛奇看向一旁兴致冒上来的男子。
“第一,我以前了解过某个博物馆文物修理师相关的事,被他们的专业和故事折服。其中有个字画修复专家耗费八个月将一幅千疮百孔、遍体霉斑,仅主体上大小蛀洞便达数百处的传世名画焕发生机。他曾告知他人当他接到那副画后,心情凝重、寝食难安。数日之间,图卷陈于几案,不曾妄动。他借助放大镜反复探查,潜心思索,寻求最佳修复方案。
那副画的破洞太多,关键是补洞。他悉心研究原画纸的质地、帘纹、光泽、颜色,严格择选配补用纸,是最紧要的事情。
当然,要找到与原纸完全相同的配补材料几乎不可能,只好力求近似。
那位先生反复筛选,屡次用小样较试,最后择定一种年代相近、质色相当的旧纸。纸怕水湿,这是人尽皆知的常识,更何况一张墨彩淋漓的古画?可那副画正是用水去污除垢的。
白水浇上去,黄色的水流下来。
他用排笔蘸热水反复刷洗画面,水色清澈之后,画面虽然依旧破损,但是纸色、墨彩、印鉴、题跋却已经焕然一新。
揭除托纸的繁难,行家里手也不得不小心对待。传统国画的装裱通常有三四层用纸。文物修复师称画纸这层为画心,紧贴画心的托纸为命纸,再后面的一两层托纸叫背纸。
那幅画旧裱共有四层。两层背纸很快揭去,再揭命纸,可就费事了。命纸与画心直接粘连,起着保护画心的作用。揭除命纸时若稍有疏忽,或揭掉半层画心;或掉粉掉色;或揭得厚薄不匀;或揭伤画面;还有的揭完命纸,画心粘在案上起不了台,或勉强起台而支离破碎,都会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
先生揭除画的命纸自然更是慎之又慎,加意小心。他先用镊子轻轻地、一点一点地揭起命纸,遇有难点还得靠手指揉搓,以中指触觉掌握力度轻搓慢捻,搓捻成极细的小条取下,不伤画心,不留屑片,完满无损地过了这一关。这样一幅不大的手卷,仅只揭除这一张命纸,就足足用了五天。
至此,那幅画上的累累伤洞显露无遗,先生并不急躁,他仔细琢磨每一处破洞、大小、缘口纹路、残损形态,然后择纸裁割拼对,粘连缀合,务求补口四周厚薄均匀,平整干净,不留痕迹。就这样,先生一处一处,随洞随弯,运用了掏、转、补、刮,各种巧妙地处理手法,把这幅大小破洞五百多处的创世画作竟然补缀得完好如初,天衣无缝。”
伊恩说完第一点略微停顿一下,他揉了揉太阳穴,将故宫博物院字画修复专家孙承枝先生修复《五牛图》搬出来并不是易事,他仿佛听到不少脑细胞罢工的喧闹声了。
“真是一位了不起的文物修复师,很想和他见一面,”伊索尔达眼睛中闪着星星。
“好厉害,”一旁的小女孩也赞同道。
“第二点呢?”玛奇继续问道,她可不会满足于此,不过伊恩这家伙藏着的东西真多啊。
“第二点,则是我认识一位遗迹猎人,他曾经为了修复王陵与其他遗迹奔波,最后完成了那项伟业,我想他在修复这些时,与你们有很深的交集。”
“遗迹猎人?”小女孩惊呼道,“那不是安德烈那小子以前老是喊着要当的吗?”
“嗯?”伊恩疑惑地看向她。
“没什么,我的一个愚蠢的弟弟傻话罢了,”小女孩嘻嘻笑道,“你好,你可以叫我茜拉。”
看来伊恩分享的两点得到了茜拉的小小的认可,或者说茜拉打着其他的小算盘......
“遗迹猎人的话,偶尔会联系文物修复师,也会带一些破损的文物来让我们修复,不过我现在只是见习。”伊索尔达捋了捋耳边的发丝。
“伊索尔达姐姐你就别谦虚了,”茜拉说,“要不是你厉害,我也用不着常来找你。”
“这样吗?”伊恩似有所觉。
“怎样?”茜拉也注意到伊恩的话。
“第三,文物修复师,尤其这里的应该不会很闲,特别是资历浅的,但她还是陪着你出来了,似乎还兼顾了解说员,这似乎说明你的身份并不简单,或者说你带着一项附加上其他价值的东西,比如带着某样珍贵的文物。”
伊恩淡笑道。
茜拉一副见鬼的样子。
眼前那人不会认得自己吧?
茜拉这般姿态,似乎在证明伊恩的推论没有错误,不过现场五人里只有伊恩和玛奇对她身份并不知晓,伊索尔达和那个沉默的西装男一直知根知底。
“咳咳!总之你知道本公...咳本小姐不是你这等平民百姓就行了,”茜拉话锋一转,“话说你们来这里不跟着解说,只是闲逛吗?”
“算是吧,”伊恩摇了摇头,“我们此行主要还是去看那块传奇石板,当然若是有解说员更好。”
“翠玉录吗?”茜拉瞧了眼伊索尔达,像是看到什么,笑得眉眼弯弯的。
“这不有一个见习的解说员吗?”
“啊?”伊索尔达愣了一下。
“有空吗?”伊恩试探道。
“...好吧,”伊索尔达思索一番后,“我待会跟老师说一下,相信他会允许的。”
“他一定会的,”茜拉对着伊索尔达使眼色。
“...嗯,我会去做的,”伊索尔达笑了笑,搬出茜拉的名堂这事好久没做了...的确有点让人怀念了。
“那么直接去那边?”伊恩问道。
“去吧,路上也被你这来一些‘库坎尤王国震撼’,”茜拉骄傲道。
“那我就期待着吧,”伊恩淡然一笑。
“哼,”一旁的玛奇冷哼一声,然后幽幽道,“这样看来,我好像是多余的那个。”
“哪有?”伊恩摆了摆手,“文物记载的信息并不是全知的,而未知有时很靠直觉,即便是文物修理也如此。”
“直觉吗?”玛奇撅起嘴,轻声道。
“的确有看直觉的,但专业知识和经验更重要一些,”不知何时靠近一些的伊索尔达说,这让玛奇脸有点黑,对打小就没怎么重视知识课的她来说,这道题的确有点超纲了。
“有时不一定哦,”伊恩摇了摇头。
“那你觉得有哪个是?”伊索尔达好奇地问道。
伊恩望着她,意味深长地说道,
“那或许是时光,也可能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