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巷子处,忽然闪过三四道身影。
目光一直死死盯着马车,直到消失在视线中这才收回。
领头的是个近三十岁的男人。
满脸如钢针般的虬须,满脸风霜,一双眉头紧拧,豹眼当中难掩浑身匪气。
从巷子深处吹来的寒风,将他大衣下摆掀起,腰间赫然插着一把短枪。
虽然用皮革紧紧裹住,但懂行的人仍旧能一眼看出来,那是德国造的毛瑟。
也就是惯称的盒子炮驳壳枪。
这年头军阀用的都多是土铳鸟枪,除非是罗老歪那种角色才舍得花大价钱从黑市购买毛瑟。
毕竟一支,少说都在几千大洋朝上。
“看清楚那小子没有?”
从远处马车上收回目光,男人扫了一眼身后。
“看清了。”
“清楚了就成,十万大洋一条命,那小子还真是值钱。”
想着之前那道清瘦的身影,男人眼神里不禁闪过一抹冷意。
十万块,得打家劫舍多少次才能攒的下来。
那小子看着也不像有钱人家的公子,偏偏却有人舍得花费十万取他性命。
就算是他,也想不明白。
“虎爷,那咱们啥时候动手?”
“先别急,对方给出的消息是这两天,他会出城离开,你们几个盯死他,其他人在城外设伏,就算他有九条命,也必死无疑。”
被称作虎爷的男人,目光中寒光迸发。
“是!”
身后几人压低声音,齐声应道。
一个个神色间难掩兴奋。
十万大洋,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天价。
平日里接这种活,顶多也就百十块。
这次要成了,整个寨子里的帮众能逍遥快活大半年。
……
“怎么了?”
车马行进了半刻钟后。
一直盯着车窗外的吴老狗,忽然感觉车厢里温度似乎一下降低了不少。
扭头看了半天,这才发现对面的封白,神色有些不对。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有一抹凌厉的杀气。
“几个盯梢的小鬼罢了。”
封白手指微屈,无意识的在身下横板上敲过,发出咚咚的沉闷响动。
那声音落在吴老狗耳里,却仿佛战场之上的铁甲洪流一般,震慑的令人心寒。
“冲着我们来的?”
压下心中的胆寒,吴老狗眉头一皱。
下意识想到了昨夜惊鸿一现的黑衣人。
“应该是冲我来的。”
封白摇摇头。
虽然隔着车厢,但他仍旧能清晰‘看’到那几个家伙的样子。
杀气虽重,也无非只是几个匪类而已。
在这个关头盯上他,没猜错的话,恐怕就是水蝗家的后手。
只是……凭这几个连门槛都没入的江湖人就想杀他?
“要不要我知会一声,去料理了?”
见封白神色归于平静,吴老狗也安下心来。
他也是从尸山血海里出来的狠人,平三门哪一个不是满手沾血的大寇?
“城中施展不开,等出城再说吧。”
封白瞥了他一眼。
眼下还要去醇香楼,他也不想坏了其他人的兴致。
至于那几个山匪,既然找死,那么早晚都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