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帮伙计并未多问。
听到总把头下令,纷纷从各自行囊里取出探钎铁铲。
“等下过前面横桥,切记屏气凝神,气沉丹田,勿要往桥洞底下张望,听到动静也别回头。”
陈雨楼神色凝重的提醒道。
之前就算是他,也差点被那诡异的阴风卷入桥下,坠入幽冥地狱。
眼下这些伙计并不清楚三生桥的恐怖,一旦出事,后果之严重将难以预料。
“知道了掌柜的。”
“把头,我们都记下了。”
陈雨楼在常胜山以及陈家威望极重,此刻冷眼扫过众人,所有人神色都是跟着肃然起来。
再加上先前那恐怖的动静,虽然他只说是承重梁断裂导致山崩,但那尖锐的嘶吼厮杀声却并未幻觉,他们都清楚这不过是陈雨楼的推诿之词罢了。
这一路走来,凶险重重,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多少血淋淋的前例在那摆着。
“最后还有一句话。”
陈雨楼目光又一次在他们身上扫过。
全都是熟悉的面孔,跟着他出身入死的老伙计,几乎每一个他都能叫的出名字。
只是这些年,这些人却越来越少。
小一辈入山的伙计,面容就要生涩许多。
“掌柜的您说。”
“万事小心,陈某期待回山上还能一起饮酒。”
陈雨楼脸上露出一抹从未有过的认真。
“放心吧,掌柜的,年纪大了愈发惜命了,再也不是初入江湖时的刺头,不敢乱来咯。”
“就是,总把头,我还得给我老娘养老送终呢,可不敢死。”
“哈哈哈,来的时候我媳妇可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掌柜的,您是读过书的人,到时候还得请您给我家幺儿取个名。”
听着伙计们的话,陈雨楼一个个回应过去,听到最后那伙计的话,他眼神里也含着笑。
“小事,不过你小子够能生的,我记着都喝了你三四次满月酒了吧?”
“第五个了,我这不也是为了我老郭家开枝散叶吗,将来是得送他们进学堂的,总不能再跟我一样大眼不识半个字。”
那伙计满脸憨厚,不过说起几个儿女时,脸上的笑容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行,等回去了,肯定帮着取个名。”
陈雨楼笑了笑,摆摆手示意众人过桥。
一直到他们身影走远,他这才长长吐出胸口下那股子郁气。
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陈雨楼摇摇头,或许真是人老了,总是会想起以前的往事。
在原地驻足了许久后,他才回过神来,眼神里那一抹迷茫已经尽数散去,淡然一笑,仿佛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仍在。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没耽误太久,陈雨楼迅速过桥,走到了桥梁尽头那一侧。
五六十号人,已经开始动手。
他们都是平山移海的老手,做起事来干脆利落,没一点拖泥带水。
看了一阵,陈雨楼目光就落在了不远处那两道身影上。
封白和鹧鸪哨一左一右。
同样身处倒斗行,同样杀伐果断,同样是修长削瘦的背影,在他们身上却似乎看到了两代江湖人的缩影。
老一辈的人,行走江湖无所顾忌,说是山匪也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