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白一声冷笑。

抛下一句话，便不再言语，目光也从那尊篆书鼎上收回，转而看向另一处书架。

那书架上，用檀香木盒收纳了无数佛经孤本。

随手拿起一本。

封面上隐约可见开元释教录几字。

一看就是唐代古卷。

这种古老佛经保存极为不易，如此数量，他只能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从佛寺地宫下取出。

仅仅是这一本，若是修佛之人，绝对视若珍宝。

但在这书架之上，少说有上百卷，而且几乎全是孤本。

数月前，自滇南往昆仑山去时，一路之上，他就听过不少打着考察队名头的外国人，专门前往那些古老遗迹中偷盗佛经。

往前四十年，还在前清朝时，敦煌莫高窟内，就有数千卷佛经被那些姓王的道士以极低的价格兜售出去，流落海外。

到现在想起，都为之扼腕。

眼下看到这些佛经孤本，封白何尝不是如此情绪。

佛寺地宫极为难寻，即便是他，也从未见过，更别说眼前这浩瀚如海般的经卷。

“我记得裘先生信奉的是基督教吧，什么时候转修佛学了？”

轻轻拍了下手里那本佛经上积落的灰尘，封白忽然回头看了眼躬身跟在身后，备受煎熬的裘德考笑道。

“没……没有，在下是主的虔诚教徒，这些佛经价值太高，我……我只是代为保存，若是毁坏，将会是一笔无比巨大的损失。”

裘德考一脸正义，话说的极为漂亮。

只是在场几人都不是易于之辈，哪是简单几句话就能说服的。

何况他这话落到封白耳里，不异于是个天大的笑话。

虔诚的基督教徒？

拜在主的脚下。

呵，何其可笑，一个不折不扣的黑心商人，都快把自己洗成了主教。

“这玩笑不错，听上去蛮有趣。”

封白挑了挑眉头，看向裘德考。

“裘先生觉得呢？”

“还不错。”

裘德考尴尬无比，但一张脸上仍是挤出笑容附和道。

“哦，对了，忘了件事，封某听说裘先生曾打算扶陈皮上位，不知为何又放弃了？”

一听这话，裘德考心中更是跳动如雷。

这是打算撕破脸了？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但他眼下处境根本不容太多思考。

“封先生说笑了，在下先前也不知先生看上了第四家，要不然也不会不自量力。”

“都到这一步了，也就不用打这些没用的机锋，给你句明话。”

封白目光扫身周无数明器，忽然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之前十多年里那些流落还望的器物，再追回也是句假话。

“这里的东西我都看上了。”

“不……”

听到这话，裘德考一下如坠深渊，整个人陷入了无比的惊恐中。

“不，封先生，我们说好的，若是有看上的明器，在下必定拱手相送……”

“不错，这里的我都看上了。”

封白直接打断他的话。

原本还清澈如井的眸子深处，陡然涌现出一抹惊人的杀意。

“给你个选择，要么转手，要么死。”

“裘先生是聪明人，想必知道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