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小道。”苏瑶将斗篷又紧了紧,指尖触到内衬里藏着的金丝软甲。这是付战亲自为她打的,甲片上还刻着“平安”二字,是他用佩刀一笔一划刻的。
马车在泥泞中颠簸时,仲儿忽然醒了,指着窗外惊呼:“母亲快看!是爹爹的军旗!”
雨幕中,那面绣着狼头的黑色旌旗正猎猎作响。苏瑶心跳猛地加快,指尖攥紧车帘——付战说过,天龙郡的驻军从不用狼旗,除非......
除非他亲自领兵。
马蹄声由远及近,惊雷般震得人心颤。当那抹熟悉的玄色身影冲破雨幕时,苏瑶终于看清了付战的脸——他瘦了,眼窝深陷,鬓角竟添了几缕白发。可那双眼睛依旧如寒星,在看见她的瞬间骤然亮起,像是大漠里燃起的篝火。
“瑶瑶。”付战翻身下马,铠甲上的雨水顺着护心镜往下淌,在泥地里砸出小坑。他伸手想抱她,却在触到她衣袖时顿住,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满身泥泞。
苏瑶却不管这些,径直扑进他怀里。铠甲的冷意透过衣衫传来,却抵不过他胸膛的温度。她听见付战喉间滚出低笑,带着几分沙哑:“不是说好了有事传讯?怎么自己跑来了?”
“想你了。”她闷在他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却听见付战忽然轻笑出声。他抬手替她拂去发间的雨珠,指腹擦过她眼角时停留片刻,像是在描绘记忆中的轮廓。
仲儿从车里探出脑袋,手里的狼牙晃得哗啦响:“爹爹!我学会了您教的枪法!”
付战转身时,脸上已绽开笑意。他张开双臂接住扑过来的孩子,举得高高的,惊得仲儿咯咯直笑。苏瑶望着这对父子,忽然觉得这场暴雨竟也温柔起来——原来真正的风调雨顺,从来不是山河无恙,而是眼前人皆在身旁。
夜幕降临时,车队终于抵达天龙郡城门。苏瑶隔着车窗望去,城楼上火把通明,“付”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付战牵着她的手走过吊桥,掌心里的茧子擦过她掌心,像是久别重逢的暗号。
“蝗灾可控吗?”她轻声问。
付战侧头看她,眼里映着城头的火光:“有你在,便可控。”
城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发出沉重的声响。苏瑶望着付战肩头跳动的火把光影,忽然想起新婚之夜他说的话:“往后你便是我的城池。”
原来有些思念,从来不必传讯。因为心之所向,即是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