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有急症!”粗哑的男声混着雨水撞进来,苏瑶指尖一颤,银针刺偏半分。抬眼时,却见药童扶着个浑身湿透的汉子踉跄入门,那人右肩插着支弩箭,尾羽上染着的青色让她瞳孔骤缩——是青霞宗的追魂弩。
“镇外...有马队。”汉子抓住苏瑶手腕,喉间涌出黑血,“穿...玄色劲装,腰佩...狼首刀...”话未说完,便重重栽倒在地。苏瑶耳中嗡鸣作响,狼首刀是北疆狼卫的标志,而北疆...是金英子的外祖家。
付战忽然发出压抑的呻吟,苏瑶转头看去,却见他睫毛剧烈颤动,掌心紧紧攥着床单。她猛地扯下颈间碎玉,塞进汉子掌心,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去告诉追你的人,苏瑶已死在乱军之中。”指尖掠过他喉间,运力捏碎了他的声带。
雨停时,东方泛起铁锈色的晨光。苏瑶站在屋檐下,看着戴都督带着几个暗卫抬着“尸体”出门,远处的犬吠声中,她听见东厢房的木门吱呀打开。帷帽人缓步走近,鎏金令牌在晨雾中泛着冷光,开口时却是女子清越的嗓音:“苏姑娘果然好手段。”
银针已滑入袖中,苏瑶转身时已换上惶惑的笑:“这位夫人认错人了吧?民妇姓陈,是从南边逃荒来的——”
“别装了。”帷帽人抬手摘去面纱,露出左眼角那颗朱砂痣,“我是顾成的妹妹,顾月。”她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与苏瑶碎玉拼合时发出清越的响,“哥哥临终前让我带话:‘天龙山脉有旧部,暗号...是寒梅映雪’。”
晨雾渐散,苏瑶望着远处黛色的山峦,指尖抚过拼合的玉佩。付战的体温似乎还留在掌心,她忽然轻笑出声,将碎玉收入袖中:“顾姑娘,可会扎营?明日随我进山,有些事,该让青霞宗的人尝尝滋味了。”
药堂后堂,付战指尖微动,睫毛缓缓掀开。窗外的光落在他瞳孔里,映出苏瑶转身时飘动的衣角,像极了五年前她在点将台上舞剑的模样,那时她发间别着朵红梅,剑穗上坠着的,正是如今拼合完整的玉佩。
他闭上眼,唇角扬起极浅的笑。寒梅映雪——是他们初见时,她在他军旗上题的诗。而现在,该是风雪欲来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