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月望着少年眼中的光,忽然想起十年前的榷场之乱,想起萧合璧掌心的金粉。她摸着案头的《胡汉合璧志》最新修订版,封面上的狼龙纹比初版多了无数细枝末节——那是十年间胡汉百姓共同添上的,关于共生的,最鲜活的注脚。
是夜,萧承煜与阿史那云站在宫墙上,看长安的狼首灯与月城方向的沙狐灯遥相辉映。\"合璧儿的冠礼,\"萧承煜望着少年在丹墀上留下的脚印,狼首纹与蟠龙纹的鞋印交错,\"让朕想起太祖盟碑的裂痕。\"
阿史那云忽然握住他的手,狼首银镯与蟠龙玉佩相碰:\"云儿倒觉得,\"她指向星空,狼龙星象在霜降之夜格外明亮,\"真正的盟约,从来不是刻在石上的纹,而是像合璧儿与怀璧,像阿史那绫与沈砚之,像你我,用一生的脚印,在这土地上走出的,没有界限的路。\"
霜风掠过宫墙,将狼首旗与蟠龙旗的响声,揉成了不分彼此的和鸣。远处的榷场灯火通明,胡汉商队的驼铃与马嘶,正为这个夜晚,为这段共生之路,谱写出最动人的注脚——在狼与龙的天空下,在胡与汉的大地上,每个脚印都是盟约,每个笑容都是传承,而属于他们的故事,仍在继续,永不落幕。
冠礼后的初更,萧合璧卸去繁复的冠冕,只穿北狄狼皮坎肩,坐在御花园的狼龙纹地砖上,用狼毫笔在陶片上修补白天被刺客划破的狼首纹。六岁的萧怀璧抱着蟠龙纹抱枕蜷在他膝头,鼻尖还沾着白天婚宴上的沙枣蜜。
\"皇兄的狼首缺了只爪子。\"怀璧忽然指着陶片上的裂痕,奶声奶气的声音混着北狄童谣的调子,\"怀璧给你画蟠龙爪补上好不好?\"
合璧笑着揉了揉弟弟的卷发,发间的狼首银簪蹭过怀璧的蟠龙纹发带:\"胡汉的狼与龙,\"他握着怀璧的小手在陶片上勾勒,\"本就该爪子相扣。\"少年的笔触刚劲,带着北狄狼毫的凌厉,而怀璧的蟠龙爪却圆钝可爱,像极了榷场里胡商卖的泥哨。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混着北狄守夜人的狼嚎。怀璧忽然抬头,望着合璧胸前的狼齿项链:\"皇兄戴狼首冠时,\"他摸着自己颈间的蟠龙纹长命锁,\"怀璧看见北狄老胡骑的眼泪,比贝尔湖的冰还亮。\"
合璧忽然想起冠礼上,老胡骑将狼首鞭递给自己时,用北狄语说的\"狼龙崽子,莫让草原的风迷了眼\"。他指着地砖上的狼龙纹,月光正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纹章中央:\"他们哭,\"他忽然轻笑,\"是因为看见太祖的盟约,在咱们手里,长出了新的爪子。\"
怀璧忽然挣脱膝头,踉跄着跑到石案前,抓起块未刻完的狼毒草陶片。合璧看着弟弟踮脚够笔的模样,忽然想起五年前,自己在同样的石案上画下第一幅狼首陶片。此刻怀璧的笔尖落下,却不是单一的狼首或蟠龙,而是两者交缠的纹样——狼首的鬃毛里藏着蟠龙的鳞片,龙爪的间隙长着狼毒草的叶子。
\"怀璧要刻'合璧怀璧,狼龙双璧'!\"少年的声音带着破音,却满是骄傲。陶片上的字迹歪斜,却让合璧想起沈砚之在月城合璧亭刻的字,想起贝尔湖底的盟纹,想起长安百姓举着的狼龙纹灯笼。
他忽然抱起弟弟,让怀璧的小手按在自己掌心的胎记上。十岁与六岁的掌纹重叠,在月光下,竟与地砖上的狼龙纹严丝合缝:\"记住,\"合璧望着怀璧亮晶晶的眼睛,\"不管是狼首冠还是蟠龙冕,咱们的手,\"他指向远处榷场的灯火,\"都要牵着胡汉的手,走过每一道山梁,每一片沙海。\"
怀璧似懂非懂地点头,忽然在合璧的狼皮坎肩上蹭了蹭,留下道沙枣蜜的印子:\"怀璧长大要当译馆祭酒,\"他晃了晃手中的狼毫笔,\"让北狄的星星说汉话,让大周的月亮懂狼嚎!\"
合璧忽然大笑,笑声惊起檐角的铜铃。狼首与蟠龙的清响中,他望着怀璧鬓边沾着的槐叶,忽然觉得,这个比自己小四岁的弟弟,正用他独有的方式,续写着狼龙共生的故事——不是用刀剑,而是用笔墨;不是用冠冕,而是用童心。
更深露重时,兄弟俩趴在石案上睡着了,怀璧的蟠龙纹抱枕掉在狼龙纹地砖上,合璧的狼首陶片压着怀璧未完成的双璧图。月光漫过他们交叠的手臂,在陶片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极了盟碑上狼与龙交握的爪子,更像未来的某一天,他们将携手走过的,没有界限的,共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