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控制着自己，勉强忍受着，可他的身体已经因为痛苦而蜷缩在一起，现在他只感觉自己像掉在了一条河里，在不断的往下沉，而这条河还没有低，一直都在往下沉

期间，他似乎听见了他的好朋友们正在说着什么，此时，他已经听不清了。

他似乎看到远方有一个女子在叫他，在叫他的名字，那么温柔，那么体贴，他听得很清楚，一个年轻体壮的人，怎么会满身伤痕，一个曾杀人无数的人，怎么会被人打都不还手，他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有没有在牵挂他，有没有人在想他

既然在他的潜意识中，有一个女子在呼唤他，他为什么不回去，回到她的身边？他究竟又着什么不能说的苦衷，他一个人究竟在承受着什么

忘尘并非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期间他醒来过很多次，每一次醒来，他都看到有一个人坐在他身边，轻轻的替他擦着汗，他看不清她是谁，等他要提起精神去仔细看的时候，又昏了过去。

早上日出时，他看清了这个人，窗外的阳光正照在她乌黑的长发上，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心，双眼微红，就好像流了一晚上的眼泪

忘尘闭上了双眼，她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从不知人世上，还会有谁与我一起，相互扶持，相互依靠，不离不弃，生死与共，我的爱恨，我的生死，皆是我自己选择，我不后悔，也不痛苦，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我不需要怜悯，亦没有必要动摇，生也是我，死也是我，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她故作镇定的说着，她在勉强的故作镇定。

暗羽道：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很多说不出的痛，可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拼命折磨自己。

房间里很安静，拓跋当然已经去上工了，忘尘张开双眼，看着她道∶你知道我死不了的

暗羽知道∶我知道，因为一个人想死，谁也阻止不了

忘尘道：你可以回去了，不用照顾我

暗羽摇了摇头道∶我不在去天府了

暗羽的声音很平静的说道∶以后也都不会在去那里了

忘尘疑问道∶为什么呢

暗羽看着他道∶我没有经历过轰轰烈烈的人生，也没有惊为天人的本领，我只是一个被生活所迫的常人，却也无法挣脱情与红尘，一生萧索无依靠，一世寂寞无奈和，为情所困，无力挣脱，却也无法挣脱，没有人天生喜欢做这件事情，而我是因为生活，因为恨

忘尘道：是因为他，才使你如此？

暗羽抚了抚额间的发丝道：那年，大雪洋洋洒洒下了半日，我站在当初与他相见的青山之巅，俯瞰着他打下的江山，看着他守护的子民，我盼着他能守着承诺归来，带着我回去，去你在的那片世界，可是我等了一日又一日，终是再也等不到了，恍惚间，我透过茫茫大雪看着你对我笑着，而你的身旁多了一个比我更美的女子，三月后，你来信告诉我，你与邻国公主成婚，让我别再等你，我再认识他第三日的时候，便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毫无保留的给了他，而他抛弃了我，我能够报复你的唯一方式，便是这样出卖自己，他姓东方，我便以他姓为姓，因为我这一生都将是灰暗的，我想让自己明亮一些，便取名东方明羽

忘尘看着她，似乎在分辨他的话，说道∶你是一个让人心疼的人，你什么时候打算不再去的

暗羽道∶昨天晚上

忘尘闭上了嘴，她的话让她心中很不舒服

她出卖自己，也是因为自己受了严重的伤，这种伤是他承受不起的伤，现在她已决定不在去了，是因为她不愿让他看不起自己。

忘尘的双眼若是还能流泪，此时已流了下来，而他的眼泪，已经流尽了，也流干了

他想走了，他不想再继续呆在这里了，因为他已经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感情，他既不能接受她的爱，也不想伤了她的心，这一家人不仅给了他活下去的机会，也给了他从末有过的温馨，他不想让他们伤心

暗羽看着他的双眼，似乎猜到了什么，便说道∶你又想走了

忘尘没有说话，艰难的从床上下来，走了出去。

暗羽没有拦他，她心里清楚这个男人的身体虽然不是钢铁，但他的心却有钢铁一般的意志

暗羽没有站起来，她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珠。

忘尘也没有在回头，他现在的状况无法支撑他走的很远，他的伤口又已经裂开了，但是他一定要走，因为他不能伤了她的心，毕竟她的心已经是千疮百孔了，他这一走即便是躺在路边上，像一条流浪的死狗一样，也没关系。

忘尘还没有走出去，云姨就已经买菜回来了，她慈祥的双眼中带着一丝责备，她道∶你不应该起来，我特地给你去药房买了一些固本培元和疗伤的汤药，你好好补补身体，身体好了才有力气上工，快回去躺着，云姨去给你熬药

忘尘又闭上了眼睛，他的心真的已经死了吗，他的眼泪真的流干了吗？这一家人对他真的太好了，他愣了愣便鼓起了勇气，一点一点的从云姨身旁走了出去，云姨似乎在后面叫他，他也没有说话，没有回头，因为有些事情无法解释，也不必解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