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主峰到洞府的一路上,钟秀都表现得很平静,平静得甚至有些诡异,只是到底阅历不足,不断变换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充斥的不满与悲愤。
在暗处观察钟秀的人见状稍稍放下心来,在他看来这种反应才算正常,像钟秀这种年少气盛的弟子遭遇不平之事后如果仍然保持冷静,反倒会令他提起警惕。
钟秀御剑一头扎进某座无名峰头,在进入的瞬间外围禁制微微一闪,跟踪他的人身形未停,紧随其后,借助隐匿气机的法宝悄无声息地潜入。
他藏在某处树影之中,看着钟秀一回到熟悉的环境便仿佛整个人都松懈下来,背部肌肉随着胸中郁气的吐出变得没有那么紧绷,呆立片刻后,就见钟秀驾剑而起,目光狠厉,发泄一般在原地练起了剑。
剑光潋滟,如飞浪击巘,一招一式都掀起巨大声浪。
然而细看却招式凌乱,毫无章法,只是一味地追求破坏力。原本规整的庭院很快就变得面目全非,遍地残叶。
这一练,便练至金乌落下,玉轮升起,从未时到戌时,钟秀仿佛不知疲倦一般,只知道麻木地挥剑劈砍,直至掌心皮肉翻起,鲜血浸透衣袖,才停下动作。
隐在暗处的那人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郁闷时就通过练剑发泄,可以的,这很剑修,他年轻时也干过不少次,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他看到钟秀背对着他转身回屋,神识毫不犹豫跟上。虽然他早在心里认定掌门所担忧的逃离一事纯属多余,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对盯梢这事心存懈怠,任何时候谨慎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整座洞府都笼罩在神识范围之内,钟秀沉默地包扎完手掌,便拿着换洗衣物走进浴室,进入浴室之后,他先是毫无防备地褪下黑色外衫,露出里面雪白的单衣,眼看着下一步便是彻底暴露身躯……
那人收回神识,开始留意起周围的风吹草动。毕竟不是谁都是变态,他对同为男子的裸体并不感兴趣。
浴室之中水声渐起,而后消弭,下一秒传来重物入水的声音。
那人彻底打消疑虑,在外面闭目等待。
过了半刻钟,浴室内还没有人出来。
他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安,急忙探入神识察看。
热汽蒸氲,空无一人。
——糟了!被这小子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