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一至,那已然扩大到十丈大小的灵气漩涡猛然发出刺眼白光,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下一刻便全无放抗之力地被一股神秘巨力吸入其内。
光芒闪过,原本人潮拥挤的靖凰山瞬间只剩下四人。
一名灰袍散修抬起头,苍老的脸庞上疤痕遍布,盯人的眼神极为阴鸷,他嘶哑道:“几位道友好本事,若非界符显灵,老夫还不知道这小小的靖凰山上竟藏了这么多高手。”
“哭坟老人,”宽袍广袖的白发道人轻甩手中拂尘,双目紧阖,语气淡然:“贫道已候你多时。”
他身旁的长须道人横眉冷竖,恨声道:“你这老魔可还记得三月前在西壶洲犯下的滔天恶行,一城凡人尽数被你活炼,天理难容!我二人今日特来取你性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桀桀桀,”哭坟老人沙哑一笑,笑声似哭似笑,诡异阴森:“你又怎知老夫不是自投罗网,有备而来?就凭你二人恐怕还不足以将老夫留下。”
玄机子轻叹一声,手腕甩动,拂尘陡然伸出万千条白线,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袭向另一边站着的第四人,“万般变化尽在卦中,无论是你,还是她。”
拂尘疾如雷电,那人猝不及防之下中招,整个人被包裹成茧,锋利的白线不断收紧,肆意绞杀。一息过后,拂尘散去,原地只余一滩血肉。
白发道人收回拂尘,面上无喜无怒,阖目诵咒。
哭坟老人不为同伴之死悲痛,反而出言讽刺:“杀完人再超度,哈哈哈,有趣,实在有趣!”
“你这老魔说什么胡话?玄机子道友分明是为被那魔修生平所杀之人诵咒往生!”长须道人怒不可遏,掐诀唤出火焰巨人,温度骤升,夜空中红光大盛,巨人径直朝着哭坟老人奔去,行走间地动山摇,一步一坑。
就在这时,玄机子神色一动,霎时间拂尘结成一张大网立在二人面前,恰好挡住自那滩血肉中射出的一道乌光。
腥臭之气弥漫空中,拂尘宝光明灭不定,握住玉炳的掌心传来一阵灼热,玄机子眉头微蹙,“秽光?”
哭坟老人袍下涌出黑雾,所经之处草木枯萎,他皮笑肉不笑道,“不错,正是那‘秽尽世间法宝’的秽光,玄机子啊玄机子,你易相玄门不是号称‘算尽一切’么?为何仍是着了老夫的道?”
玄机子沉默不语。
“——与你这老鬼何干?分明都是奴家的功劳。”娇媚的女声传来,循声望去,就见那滩血肉徐徐蠕动,不过片刻竟组成一名赤、裸女修,她白皙的玉体暴露在月光之下,貌若芙蓉,身材曼妙,一举一动无不充满魅惑。
长须道人面色一沉,咬牙切齿道:“邙山艳鬼!”
邙山艳鬼咬唇吃吃一笑,眼波妩媚,“臭道士真是不解风情,竟把奴家精心制成的美人皮毁了,须知剥皮容易,美人难寻,这一账奴家可得好好跟你们算算。”
“何须与他们废话?玄机子本命法器一毁,形同废人,他二人此次定然难逃一死。”哭坟老人一边身形鬼魅地与火焰巨人周旋,一边指挥黑雾将他们重重包围。
邙山艳鬼闻言配合其攻势,手持人皮鼓奏起了魔音,音浪如潮,无孔不入。
外有黑雾侵蚀,内有魔音攻魂,一时之间内外交患,玄机子二人已然陷入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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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秀只觉神识一阵恍惚,天旋地转,待到回过神来时已经置身于一片残垣废墟之中。
入目景象极为陌生,断壁残垣,极尽荒芜,不似靖凰山任意一处,结合此前情景,不难猜出他们是被那界符吸入之后又传送到了此地。
钟秀甚至猜测他们此时就位于小界之中,毕竟界符神通有限,不可能无中生有,而且严格来讲,小界是它的主场,没理由会舍得放弃这个优势。
为今之计,应先想办法离开此地与同门会合,剑修虽然战力强横,但也时常因为过于强横而成为敌人针对的首要目标。
想到自己那群或傲慢、或有病、或傻缺的同门,钟秀顿时觉得自己的担忧不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