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gay吧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没有那么喧嚣的灯红酒绿。寂寞的gay们,傍午傍晚散了工,每每花三十万,对着心属的强攻美受们,一亲芳泽,——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基本的都要一百多万,在着T台站着;倘肯多花一百万,便可以买到他们的吻,附赠亲到哪里都可以的福利,如果出到一千多万,那就能与之一度春宵,但这些顾客,多是小门富贵,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那些豪门世家,才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解了衣衫,慢慢的□□。
我从十二岁起,便在这个gay吧里当伙计,掌柜说,我样子太傻,怕侍候不了豪门世家,就在外面做点事罢。外面的小门富贵,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小受强攻们,看过小受的屁股是否挺翘,又亲看小攻的某个地方的尺寸大小,然后放心:在这严重监督下,小受强攻们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店长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的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专管点茶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柜台里,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店长是一副凶脸孔,主顾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星劫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星劫是豪门世家里只要吻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穿的虽然是定制衣服,可是早已过时,似乎十多年没有换过,也没有专人打理。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情爱,叫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星,别人便从描红纸上的“星星陨落是劫”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星劫。星劫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星劫,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屁股还好么?”他不回答,对店里说,“来一个美受,要奥盛利百合香的吻。”便扔出一个箱子,我们要慢慢的点。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撩别的受了。”星劫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自家亲爹的受,吊着打。”星劫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撩受不能算偷……撩受!……感情的事,能算偷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这个是撩”,什么“那个是爱”狗屁不通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星劫原来也是正儿八经的豪门公子,但终于是蠢,又不会别的;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这般。幸而账做的不错,便替人家管管账,换一碗饭吃。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喝懒做。坐不到几天,便平白少了几千万钱。如是几次,叫他做账的人也没有了。星劫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自家偷窃的事。但他在我们店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虽然间或没有现钱,暂时记在系统,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系统除去去了星劫的名字。
星劫喝过半碗酒,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星劫,你当真认会做撩受么?”星劫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半个自家的受也捞不到呢?”星劫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爱情什么要终生也难寻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这种受啊不多也。”
有几回,新来的小公子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星劫。调侃些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