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未关的门吹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初露的月色。
“行了你退下去吧。”苻行舟再次把江白鸦剥出来,让陈东风关了门,对前者道,“床软不软?”
江白鸦:“软。”
苻行舟偏头对陈东风说:“从明日起,把这褥子毯子给我从红帐撤了。”
陈东风:“???”
连刚走到门口的刘苏安都回了头。
苻行舟一扬眉毛:“不懂?”
陈东风:“懂了,懂了!”
江白鸦目瞪口呆:“你……”
苻行舟说:“穷奢极欲,军士不耻,只有艰苦的环境,才能磨练人的意志。”
江白鸦:“……”什么意志,阳.痿的意志吗?
他试图从苻行舟的脸上看出一点开玩笑的意思,然而没有。
苻行舟这狗东西,他娘的是认真的。
江白鸦一肚子火:“将军,因我一人之过连累整个红帐与全营将士,不应当。”
苻行舟没说话,脸上要吃小孩一样地板着,半分没有缓和的迹象。
江白鸦无法,气得躺回床上。
不知脑子犯了什么抽,还来回滚了几下。
苻行舟黑着脸:“你又在干什么?”
江白鸦:“滚软床,以后就滚不到了。”
苻行舟:“……起来,像什么样子。”
江白鸦。
苻行舟额前青筋暴起,转头示意陈东风用武力压制。
陈东风苦着脸凑上来:“羽公子,你起来吧,我们有话要问你。”
江白鸦:“问什么,说吧。”
陈东风于是转头,讪笑:“统帅,要问什么?”
苻行舟顷刻间脸色又黑了几个度,上前赏了陈东风一脚,然后把江白鸦拎起来,道:“羽公子,你本名是什么?”
江白鸦挣扎着脚尖踮在地上,道:“就是这个。白羽不是花名,是本名。”
苻行舟穷追不舍:“姓呢?”
江白鸦翻个白眼,嘴都不动了。
不是很想理你。
“说。”
江白鸦还被即将睡不到软垫的悲伤笼罩着,外加被拎着,受制于人的感觉使人心中十分不快,张口就道:“与将军似乎没有关系?”
“我想知道。”
“不告诉你。”
“一个姓氏而已,动动嘴皮子的事,有什么不告诉的。”苻行舟声音忽然压低了,阴沉沉的,“……还是说,不能说?”
江白鸦:“姓白。”
苻行舟扬起一只手,作势要揍。
江白鸦破罐子破摔:“你打吧,反正我也是王爷不要的人,就是死了,王爷也不会理我,更不会管将军要人。”
“咚”地一声,江白鸦落地。
地板坚硬得很,摔得他龇牙咧嘴的。
苻行舟阴恻恻说:“你知不知道,在军队,身份不明的人是要被当作细作问讯的。”
“不知道。”
“你现在知道了。”
“哦,”江白鸦揉揉摔疼的膝盖和胯骨,道,“那将军讯吧,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歪——不过打死我,也该怎样也还是怎样。”
闻言,苻行舟竟然微微笑着点头,然后说:“陈副将,一般人,要挨多少下棍子才会被打死?”
陈东风:“……统帅?”
“说。”
“这……这得看人吧……”
“多少。”
“像我这样的,生命力顽强,多少棍都……”陈东风看着统帅冰冷的神色,终于扯不下去,哆嗦道,“像羽公子那样的,顶多六,不,五十棍就可以……了。”
“好。”
只听苻行舟平平应了一声,然后看着地上的江白鸦,一字一句缓缓道,“羽公子初到军营,本将体谅你刚发完热体虚,不苛责,打个半死也就差不多了。”
“来人。”
这一句说得十足响亮,能传至很远,很快就有匆匆穿戴整齐得士兵涌进来。
江白鸦被两个士兵一左一右架起来,完全不需要自己的腿,十分轻松。
陈东风朝门口士兵不断使眼色,那些士兵一看这床铺凌乱香烛幽然的架势,仿佛都明白了什么,一言不发地守在了门口,一眼也不朝里看,并驱除又过来的人。
苻行舟却只是看着江白鸦,没理陈东风的小动作。
陈东风于是稍稍安了心,吩咐一个守门的士兵道:“去拿家伙来,记得,挑一根轻一点的,别吱声。”
士兵眼珠子一转,去了。
很快就拿着回来了,效率奇高。
陈东风接过,拿进屋,苻行舟看了他一眼,然后对江白鸦说道:“二十五——当然,如果羽公子愿意开口,咱们也可以早些停。”
“放心,不说也只有二十五下,说是半死,就绝对不敲碎骨头,也不弄残,养个一二月绝对能蹦能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