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竹佳点点头,便又要去弹琴。阿香看着他平和的眉目,不觉脱口,“公子对陵公子是怎样的感情呢?”
竹佳手一顿,轻笑了出来,“你说呢?”
“我……”阿香搅着手指,含含糊糊开口,“我说不清,只是……只是总觉得陵公子在乎公子要比公子在乎陵公子多得多。”说罢看着竹佳垂下的眸子,忙摆手否决,“这件事外人是万万参不透的,奴婢只是看着公子你对于陵公子陪在皇上身边丝毫无介才会说出刚刚的浑话,公子莫要生气。”
“那你呢?”竹佳侧目看着阿香,眼睛亮的骇人,“你喜欢孟陵吧。”
“公子千万不要误会……”阿香想要解释,可在竹佳的注视下,却连否认的话都说不出口。她垂下手,良久,重重的点了下头,“是啊,很喜欢陵公子。那样光华的人,谁不喜欢呢?”
“那为什么还要对我好?”竹佳是敏感的人,阿香那样喜欢孟陵,他又怎会不知?只是他实在想不通阿香为何又对自己这样好。
阿香抿嘴笑笑,“公子很让人心疼,忍不住想要保护公子。”
竹佳对这个答案错愕,他从不觉得自己是需要被保护的人。想到阿香把自己摆在弱者的位置上,竹佳不觉臊起来,“我哪里那样弱。”
“我从未觉得公子是弱者,只是乌烟瘴气的皇宫不是适合公子的地方。我想要保护的是公子的那份本真,是我想要拥有,却早已失去的东西,亦是陵公子所珍视的东西。”阿香笑笑,“何况皇上让陵公子那颗明珠蒙了尘,公子却是拭去尘埃,让陵公子恢复光彩的人呐!”
“谢谢你,阿香。”竹佳含笑看着阿香,除了感谢这无足轻重的字眼,他再找不出一句话来表达自己的感激。
阿香羞赧的摆了摆手,“公子见外了。”
庆春回来时小脸兴奋的红扑扑的,比那西山的落日还要艳上几分。他刚一进门就扯着阿香的衣服大叫,“成了,成了!”
阿香惊诧的看着庆春,“张常侍竟会答应你?”在阿香眼中这实在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刘宏堂堂一国之君,什么东西没见过?怎么会稀罕那几只畜生呢?
庆春神秘一笑,“那当然了!皇上什么没见过?自然是最下层的东西了!那些个东西我们不稀罕,可皇上哪有机会见啊!”
阿香听庆春这样一说,也觉有理,只是对张让竟会帮庆春倒是觉得有几分惊奇。其实,张让肯帮庆春,无非是那次去接竹佳觉得这小太监有几分脑子,再自己思量一下,说不准又是一件功劳,哪有不帮之理?这不庆春刚提出,张让便立刻着人去办,没几日宫里便多了四只驴。
张让差人弄了个小车,又找来个车夫。刘宏一看是自己鲜见之物,爱若至宝,日日叫人驾着驴车在内宫转悠。日子久了,自己也熟门熟路了,索性将车夫赶走,自己做起车夫来。
刘宏小孩心性,一有新鲜物事便一头扎进去,缠着孟陵的时间便少了起来。孟陵更多的时间便留在了听竹轩。见到庆春还不忘夸他一句。庆春听着孟陵的夸赞,更是美上天,见了阿香便要好好炫耀一番,只把听竹轩内的气氛调的喜乐融融。
这日刘宏驾车行至听竹轩外,忽闻里面传来一阵快活的笑声,其中似还夹杂着孟陵的声音,这让他不禁诧异。在他印象中,孟陵能发出这样笑声的时候,应该是在入宫之前了。他扯了扯缰绳,四只驴立刻停下,还不忘发出一阵叫声,似在提醒屋内的人,皇上来了。
果不其然。孟陵一听驴叫,立刻从竹佳腿上移开。竹佳从榻上跳下来,奔到琴几前托着腮。阿香规规矩矩站在一旁,庆春站在中央依旧扮着丑。整个行动一气呵成,像是经过数次的排练。大家见配合默契,刚歇下的笑声再次响起,然后在见到刘宏进来后,一起歇了声。
“有什么笑话是朕听不得的?”刘宏大跨步走到书房,打家一起朝刘宏行礼。刘宏微摆了下手便坐在孟陵身边。
孟陵笑笑,“没什么事,不过是庆春扮丑,逗大家笑笑而已。”
“是吗?”刘宏阴阳怪气的扫过屋内的人,目光略过竹佳时略微跳动,转瞬如常。他揽过孟陵的腰,笑道:“在朕身边,你可不曾这样开怀过,在这里倒是宾至如归。”
“皇上多心了,不过是因为这里人少,自在而已。”孟陵一语带过,不欲在此事上纠缠。他推开点窗缝,看了眼门外的驴车,笑意攀进眼中。依着刘宏对事物厌倦的速度,恐怕对这驴车的新鲜也没多久了。他正想着在那之前怎样躲过刘宏,刘宏便将借口送上门来。他指着驴车笑道:“自打皇上有了这驴车,见臣的时候越来越少,臣一早就想知道这驴车究竟为何能让皇上这般开心,今日不知是否有幸得偿所愿?”
刘宏听出孟陵话中的意思,笑道:“那朕便勉为其难的为你做次车夫!”说话间已拉着孟陵出了听竹轩。
待屋内只余竹佳三人时,他们疑惑的对视一眼,没人知道孟陵葫芦里卖得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