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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禮01(2/2)

“是,她当然不会。可是她认识‘缪炉’,他会!”

“怎会……我小姨说了,那个缪炉就是个草包,发觉不妙,连夜逃走了。”

“非也非也……风沅啊,这个这个有一句话不知你知不知——‘灵囚所之,花鬼往之’?”说罢,他捋捋胡须,右眼微张。

褚风沅白了他一眼,心想这老头又开始卖弄玄虚了,便没好气地问道:“不知,醢糜先生可否指点迷津?”

“咳咳,灵囚倾瞳出自婿傀,花鬼盗唔出自巫和,两者以前势同水火,不过最近花鬼似乎总是跟着灵囚,而据江湖传闻,似是那花鬼看上灵囚而那灵囚……呃,好的好的好的不说这个,你别这样看我……总之,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灵囚去哪,她花鬼就要去哪,而且总是喜欢沿途落下一些标志——”

“比如那些幽蓝异草。”

“嗨呀,你还真说对了!所以啊,我看那缪炉是发觉到花鬼的行踪才离开的……你想,我们黄雎那么大,连我都是后来听别人说起才知道这些事的。她跟你说她先后遇到两个道士是也不是?……嗯,所以这才奇怪,她一妇人,怎么会那么巧儿,俩人都让她撞见了?所以其中必有人认识她,是去找她的。”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这说明的事情多着去了!比如她有想要报复的人,然后一记千里传音,便召来灵囚倾瞳,之后哗哗哗、唰唰唰,这样这样这样……”

“得得得你别在这发神经了,看着眼晕……我小姨她不是那样人。”虽然有时很刻薄,但是她不坏。

“你是不是忘了你怎么昏迷的了?”

褚风沅本来无心听他谵言。可一瞬间,他感觉有个小人拿着刑具将他的心脏,绞了那么一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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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他领着小凫去山上玩。春山青岚,绿雾扰扰,嵯峨嶙峋间涌泻着一束束、一丛丛的翠黄连翘,俯瞰,还有氤氲缓步下罗缎锦绸织就的大地。

玩了一天,两人都饿了,眼看暮色沉沉,玩心也渐渐消散了,于是准备下山。可小凫定是要走那崎岖山路,不走人为小道,于是他俩便找来悬崖峭壁凸出的窄道准备下山。走到一半,竟发现前面的路已然断阙,正欲原路返回再寻出路时,发现来路也不见了。于是两人嘻嘻一笑,眉毛一挑,狡黠目光一对上,便计上心来,一拍即合。

过不多时,两人握住粗藤,向下大力一拽,调整好心态,准备英姿飒爽又勉为其难地做一回野生猿猴。

阿姒在家等俩人回家吃饭,结果等回两个插枝带叶的野兽。

阿姒什么也没说,而是让他们先换下衣服吃了饭。

睡前,褚风沅尿急。

“……这么野,你以后还是少跟着他,平日里神神叨叨,现在这又疯疯癫癫……不过他做这种事也很正常。但是,你和他不一样,你不可以……”

“可是哥哥人很好,我很喜欢和他玩。”

“呵!……你又不用操心养活这一家子,你个屎孩子懂个屁!”

“嘘——刚刚还是你嘱咐我要我小声说话哒娘亲。”

“趁早哪天施个法,让他一睡不起算了!”

灯灭了,远方传来一声犬吠。

翌日清晨,褚风沅走出屋子去井边洗脸,望着井水中的那张脸,褚风沅目光呆滞地欣赏了一番,自觉这张脸还算英气逼人,若是再一修整,恐怕要美出天际。

一只小虫突然惊动了水面,撕裂了这张脸,从破碎的缝隙中,井底一股寒流趁机直冲而上,冲出水面,冲进心中,横冲直撞,将心中那间密室捣得稀巴烂。

心灵深处,天晴则草不生,天阴则鬼哭嚎。他从来没向人提起。

当初不知是谁将我给了我小姨,那便是他的选择;小姨虽然不是亲姨,可还是把我养活成年,这也是她的选择;现在我要做我的选择了。

喜滋滋准备回屋就立地成佛,羽化升仙,一回头发现朝阳斩杀夜晚凛冽的戾气,为人间带来温暖、希望、生生不息,光明、婆娑、斑驳陆离。

少年一笑,千年恨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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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说错吧?你昏迷以后,她竟然还张罗着给你找郎中,找了快有大半年!我看她纯属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果不其然,那郎中还没进她家门口,就又把人撵回去了!你说说这,这算什么!”

“没有。她没给我下葬,说明她知道我没死透,要是想害我,让我死透,是最方便快捷的方法。”而且,他想,他的房间里明显是有草药味道的。

糜老头看他不再“小姨、小姨”地叫,而是改口为“她”,心中甚是喜悦,心喜则神怡,胃口大增,又连吃两条香葱爆河豚。

然后直到现在,褚风沅依然不知道他到底看到那封便笺了没。

终于心事重重地走回了家,看见小屋土墙上粼粼然有溶溶水月,光影摇曳不定,甚是梦幻。见小姨屋内没人,灯光昏暗,心中略疑,也没多想,便开门走进自己屋内。

不料,手中的油灯一路走来竟如此虚弱,一阵开门风就将它熄灭了,屋内满室黯然,屋外一片阒然,旁边传来几声呓语,和着零星几点虫鸣。

他还是踏进了室内,准备摸索油灯点燃。

突然,耳边一阵风袭来,随之而来的轻巧疼痛感,分别在自己的肩头、肘腕、腰侧、胯部、脚踝等处落了脚。

那人口中还说着些不着边际的数字:“……一尺五、二尺一、二尺三、一尺三、三尺……”

最后那人长吁一口气。

“小姨??”褚风沅茫然瞪大一双眼睛。

阿姒这才将灯点亮。

“小子,你好福气喽!本姑娘亲自出马,给你做套衣裳!”

“那么刚才那是……”

“我走啦!快睡吧。”走之前阿姒晃了晃手里的那根焦黄的长布条,上面歪歪斜斜画着刻度。

送走小姨,褚风沅躺在床上,将灯熄灭,任由月光下泄扰他清净。他睁眼望向一片虚无与空洞,对着那黑魆魆的一片道了声谢。

几日之后,阿姒把衣服套在了褚风沅身上,心中甚是得意。

“嗯嗯不错不错。”

“娘亲……”小凫可怜兮兮地望着哥哥。

“小凫!评评!”

“娘亲为何要给哥哥穿打补丁的衣服,还……”是这么一身的补丁。小凫不忍说下去。

“你懂什么!你娘我以前可是有名的绣娘!要载入史册的!真真是!啧啧啧……”

略施小计而已。阿姒想,将乱针绣的配色方式和国画中的泼墨画法用在这身衣服上,真是巧妙绝伦!

随手将一圈精巧细致的黑色束腰围到他腰上。

褚风沅静静听着她们母女二人谈话。方才阿姒进来时,自己已经看清这件衣服大体长什么样了。

虽然近看确实能看清补丁一张叠着一张,一副寒酸模样,可远看便会发现其中的妙处。

只见它自右肩处倾泻而下直至左腰附近,是用颜色相近的深灰、青灰、浅灰、银白、象牙等色的补丁错综织就,就像是一注瀑布从净罅中倾斜,而其余地方,如衣襟、下摆、左肩、左袖、右袖肘部以下则是用黑布制作而成,过渡之处竟无一丝瑕疵,给人一种深谷幽林中银河下落的感觉。

两侧的剑袖也做得令人赏心悦目,袖口处似是用的棉料,温柔至极。

褚风沅咧着嘴好不得意。他没有生日、节日的概念,从小到大,还没谁肯为他量身制作出这么一身衣裳,是以穿上就不肯脱下来。

最后,他为了躲避小凫那像看乞丐一样的目光才勉强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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