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倒了几头在林家院外游晃的丧尸, 嘉措一掌破开了林家那道摇摇晃晃的栅栏铁门, 一并将堵塞里头的几根大木头弹飞了出去, 重重砸落在院墙上, 发出巨大的沉闷声响。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嘉措合掌念了句佛号, 假仁假义地为自己的破坏力忏悔了一秒钟。
林商岩哪还顾得上旁的,飞奔入院,敲着紧闭着的木门, 大声喊道:“爸!妈!庆庆!”
屋里有个惶恐不安的男中音高声喝问道:“谁……谁啊!”
林商岩心一提, 这男子说的不是本地话,浓郁的东北普通话腔调充满了惊悸之色, 竟然不是林父的声音!
“老爸!”原本帮着老周抬着大木头继续堵在院门口的连二听到屋里头的声音, 浑身一颤,大喜过望,丢下手里的大木头,往林家大门跑去, 嘴里激动万分地喊道, “是我, 连二!爸爸!我是连二!”
“儿砸!”屋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传来, 一个带着浓重方言口音的妇人惊喜地叫道,“老连!快开门, 是咱们的儿砸!”
“妈, 妈!”熟悉的声音, 熟悉的乡音,连二眼眶顿时一热,拍着门的手发着颤,泪水一颗颗往下掉,喉咙里像塞了一块铅,抽噎地道,“是我!”
屋里传来家具搬移的摩擦声,在连母一句快过一句的催促声中,一束昏暗的烛光从门缝里溢了出来,像黎明前的曙光,映照在门外所有人的脸上。
等到木门一打开,久别重逢的连氏一家相拥而泣,门外那群从黔市过来的幸存者想起惨死的家人,心里无不动容,眼眶湿润润的,那几个儿子被分吃了的新妈妈更是悲从中起,嘤嘤地哭了起来,还好护士们都惦记着马上要分娩的冬姐,强忍着悲伤,将人扶了屋里。
借着昏暗的烛光,林商岩打量了一下堆满杂物而变得异常狭小的客厅,既没看到林父林母,也没见着林商庆,心里一阵茫然,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躲在那家租来的乡间别墅?可把客人丢在家里也太奇怪了吧……
心思未定,早有护士问他该把即将分娩的孕妇安排在哪间房间,林商岩想也未想,就将她们引到了二楼自己的睡房,父母跟庆庆都不在,林家唯一的客房肯定让连二父母住了,只能用自己的房间了,反正现在都末世了,没什么好讲究的。
众护士开始楼上楼下忙乎起来,有经验的新妈妈也参与了进去,林商岩见连二一家人渐渐平复了激动的心情,才上前询问起自己家人的去向。
“他们都住在那栋别墅去了,”连父早先从儿子的电话里就知道林商岩就是劫囚车救出儿子的贵人,这个贵人做了自己想做却不敢做的事,连父对林商岩十分的感激,当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前几天来了一大家人,说别墅是他家,不租给你们家了,你爸妈不肯,这不就在那边僵持了么?”他是个生意人,话说得算含蓄的了,那两家人哪是什么僵持的局面,二十四小时无间断的骂仗,偶尔看看谁的拳头硬,总之要不是害怕动静太大,惊扰了附近游晃出没的怪物不停去撞电子门,哪有什么僵持可言呢?
林商岩暗自松了口气,家人没事就好,只是他没有料到别墅主人的老刘家也返乡了,虽说事情有点棘手,但还不算是最坏的结果。
“你放心,你妹妹领了个男朋友回家,小伙子可懂法律了,一张嘴能顶十个人,身体长得又结实,你爸妈不会吃亏的!”连父见林商岩拧着眉满脸愁云,以为他担心林家只有三口人,战不胜别墅原主人老老少少加起来足有十几口,赶忙好言宽慰他。
林商岩微微一愣,妹妹的男朋友?他可从未听林商庆提起过她有男朋友啊!不过林商庆也是大学生了,相貌和脾气都挺好,年年拿奖学金,在校肯定很受男生们的喜爱,有男朋友也不奇怪。
或许上一世爆发了丧尸病毒之后,妹妹就是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他们相扶相持,一起走过末世的风风雨雨也说不定呢……
“哥,你要实在担心,我现在就陪你过去找你爸妈。”连二擦去眼角的泪痕,从湗城开始,他就一直盼望着跟父母重逢,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那颗惶恐不安的心才安定了下来,林商岩却还未能跟家人团聚,心知他惦记亲人的安危,不亲眼见到亲人,怎么会安心呢?当下很有担当的拍着胸膛提出建议。
林商岩看着门外漆黑的夜色,现在还没太晚,约莫七八点钟,但冬夜萧瑟,隐藏黑幕下的丧尸听到了冬姐沉闷的呻|吟,渐渐朝林家围拢过来,隐隐都能听到丧尸急躁的嘶吼声此起彼伏了。
林家院子的矮墙只有半人高,先前云爱俪编制藤木筏,嘉措用异能做灯泡照明,都消耗了不少的元气,这会儿只有老周自发的在矮墙前清理起聚拢而来的丧尸,他在墙角找到了一把林父平时劈柴用的长斧头,一斧砍下去,就劈倒一头丧尸。初期的丧尸都没什么智力可言,傻傻愣愣地被矮墙阻住去路,只会吼叫着,伸着双手虚抓着,根本不懂翻身进来,老周得心应手地抡着斧头,一斧杀一头丧尸,没一下胳膊就抡酸了,毕竟刚才推着那么大的藤木筏过河,也是很消耗体力的。
林商岩环顾变得狭窄的客厅,问道:“这些粮食是……”他此前大肆购买了不少物资,但都囤积在别墅的阁楼里,现在的林家,几乎堆满了成袋成袋的大米面粉,连上二楼的过道都塞满了一箱箱的矿泉水,不知是谁这么大的手笔……
“嘿嘿,”连母拉着连二的手,笑道,“是我跟老公买的,我儿砸总跟我们强调外面世道不安稳,一定要囤多一点粮食,我儿砸从小到大说的话可准了!我就把全副身家都拿出来囤粮食了……”事实上,他们夫妻从银市出发,就遇上了不少癫狂的人追着人咬,过安检还要检查身体有没有伤口,到了N市机场更不得了,明明好端端的一个时尚姑娘,突然狂性大发,扑上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又撕又咬的,可把他们夫妻吓坏了,所以来到了林家之后,夫妻两一合计,就义无返顾地拿出了全部身家,将附近大大小小的超市、店铺都逛遍了,大手笔地下单,将林家可以搁置囤放的地方,都堆得满满当当的。
连父插嘴道:“哪有拿出全副身家!我让你把黄金和那些首饰拿去变卖换钱了,你还不肯,现在那些玩意儿还能抵什么了!”他们家自从连二捡了颗钻戒回家之后,就开始做小买卖,后来改做服装生意了,大富大贵说不上,存款上倒是有七八十万,如果不是连二犯了错,烧了人家的新房,存款赔了个精光,以及接了连二越狱之后的电话,夫妻俩离开得匆忙,不然银市住的那套房和服装店铺还能卖出更多的现金呢。
连母很不高兴连父的打断,嗔道:“那是咱们儿砸结婚时给人家姑娘的聘礼的,不能动!”聘礼可是关乎面子的问题,连母可不想自家儿子再被女孩子嫌弃太寒酸了,于是又笑眯眯地道,“儿砸,明花那姑娘不长眼,你给咱家找个比她更好的媳妇,妈攒下的黄金,全给你新媳妇,绝对不会给你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