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呼啸飞驰的警车，一跃而过，夹带着尖锐的鸣声。所以，榭谢不知道于诺一有没有听到这句。

车开到陶氏集团时，于诺一轻轻碰了碰榭谢的手背，“这次，谢谢你陪我来。”

直到走进会议室后，榭谢才知道于诺一嘴里的陪字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质疑，于诺一也不解释，直接将昨晚陶允儿留下的合同，当着宫家其他代表和陶家其他主管面前撕了。

“电子产品更新换代的速度就是弹指一瞬，这种修改甲乙名称，贴几个数字报表，根本就是不合格的。”于诺一直截了当。

“可是双方主管都看过，并没什么不妥啊。”

“对啊，况且今天就只是为了明面上的签字而已，后续的跟踪进程还需进一步探讨。”

“没错！这么快拒绝有失考虑吧！”

听着宫陶双方一致针对自己的言辞，于诺一呼了口气，眼神一瞬不瞬地看向坐在对面默不作声的陶允儿道，“陶经理觉得呢？”

榭谢打量着想极力促成合约的所谓在座的双方，如意算盘打的如出一辙，就差在脑门上写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横语。

陶氏集团的元老级人物喜欢将集团分散管理，各自为大，但几年下来除了将业务决策拖延，降低管理效率，啃食老本外没有其他显著作用。提前回国的陶允儿自然不会放任现状不管，但想说服这些老顽固归还实权简直天方夜谭。

香港这次的电子展览会是陶允儿和元老级之间的一场较量，而宫家无疑是第一场PK输赢的关键。目前来看，宫家陈建霖应该是站在陶氏集团的老一辈这边，但陶允儿既然找过于诺一，那就是挑明不会赞同这份合同，虽然现在陶允儿的态度有些模糊不清。

“宫家如果觉得不妥，双方可以当场就一些条件重新商量一下，也不会浪费多久。”

“我们宫氏集团，所给的价格是其他商家的几倍，甚至同意仍由陶氏集团掌握核心技术，这些已是双方提前说好的。”

“这个确实，我们几个陶氏集团的老主管也没什么异议。”

陶允儿听着自己这边主管的发言，脸色不是很好，便端起手边的咖啡道了声，“这咖啡都冷了，大家不必客气。”

榭谢的余光早已感受到陶允儿时不时扫来的关注，但选择全程忽视。

“身体还是不舒服吗？”陶允儿看出榭谢有意避着自己，便直接问道。

可惜在陶允儿面前，榭谢只想用另一面相待，于是就冷冷回复了句，“多谢关心。”

但当杯子真要送到嘴边，脑海里又不免浮现陶允儿递给自己东西时的场景。

慢半拍的停顿，于诺一笑着从榭谢面前端拿起咖啡，喝了一大半，

“恩。果然，陶经理对认识的人就是偏心。我的这杯黑咖啡太浓，而这杯加了糖！”

陶允儿竟也不在意于诺一的插手，态度很是温和道，“是吗？我这点小心思，果然还是有人了解。”

榭谢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心里不免对今天的合作案产生疑问，到底昨晚两个人交流了什么。

于诺一也不客气，乐呵呵的拿起杯子，请人再泡一杯，“咖啡固然提神，但是今早一份匿名的财务报告数据才更让人清醒。”

闻言，陶允儿难以描述的尴尬神情，在她这一方的主管看来并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榭谢了解，那是冷笑，是即将到达所想要结果的冷笑。

“这个，我无从解释。”陶允儿故作回避。

“什么！这？这是怎么回事？”

宫家这边的人一个个不敢置信看看放在面前的数据分析，又瞪大着眼睛看着未脱学生模样的于诺一，他何时何地找到了这些资料！

于诺一满脸无辜，从容地拿出宫家老爷子许可的另一份合同开口道，

“捕风捉影的事，本不是宫家该管的。但如果贵集团散户手里的股份在日后都莫名其妙地集中到另一个人手里，那么宫家的风险和损失就难以用钱衡量了。”

像是忍了半天，陶允儿慢吞吞开口，

“下面的话，可以和诺一你单独详谈吗？”

一席人已没有什么好讲的，窗户纸算是打开了。因为宫家这边与会的是陈建霖一手提拔的人，而陶氏那边是陶氏集团几个元老级经理倚仗的人。狼狈为奸的暗箱合同弄得像一个愿赔一个愿坑。

看了半天戏文，榭谢理清了头绪，怪不得于诺一对这份交易并不上心，难怪对自己说“陪”字，原来是谢谢他配合着演场戏。

“所以陶允儿根本就不想和宫家签合同。”

地下车库里，榭谢等着缓缓走来的于诺一。

“恩，”于诺一的声音很轻和，“陈叔叔和陶氏集团几个老人私下溜钱的交易，爷爷知道，但看在去世的姑妈面子上，没挑明，直到这次。”

接下来的话，榭谢没兴趣，于诺一也没讲下去，“我欠你一杯咖啡，一会请你吃饭。”

刚刚于诺一替自己解难，榭谢虽然不感激，但也不觉得反感。

“我去喊车，”于诺一提议道。

“好。”

“......”

“谢儿！”

身后熟悉的声音，让榭谢从心底涌起一股寒流。没有停下脚步，榭谢走到停车场避开摄像的位置，冷冷道，“你想说什么？”

被反问，陶允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你今天....”

榭谢知道自己的现在脸色一定相当黑，但实在没办法换个颜色，“你们两家的事，与我无关。”

言简意赅的话，让陶允儿有些尴尬。细细打量着多年未见的榭谢，脸上流露出一副难过的样子，

“于诺一说，你称呼我-她？”

“不然呢？”榭谢一时变得严肃，身体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的秘密，与我何干！”

陶允儿微怔，但随后竟也开始解释起来，

“我之所以一开始会接受陈建霖的合作方案，是因为我听说你和宫家之间的事。我同意，说不定陈建霖知道你我之间的事，他会让你来香港。我们已经很久没见……”

毫不客气地打断，榭谢接着道，

“这也会让陈建霖觉得他自己胜券在握，扰乱你的视听，让你无心两家合作的真正意图。所以你又利用了我！”

榭谢并不想往这块思考，但是心知肚明的事情自欺欺人真的还是无法在陶允儿面前装傻。

“我有我的苦衷。”

一如当时的无可奈何。榭谢忍住怒气，往前跨了一，低下头，直逼面前又拿着所谓秘密当做借口的人，

“你还当我是8岁小孩子吗？”

陶允儿双眼打转着眼泪，

“你不是吗？我是哪个她，你从来都没....”

半秒的动容，榭谢一时忘记绷紧神经，竟放松了防御。

“滚开！”一把推开陶允儿，榭谢用手背用力擦着刚刚被碰到的左半边脸。

榭谢强烈拒绝的反应，还有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并没有令陶允儿神色黯然，只是低低的说了一句，

“是因为这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