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只有两个人,相依为命也好啊,她以后肯定再不买点心,也不做新衣服,买新头花……她也可以不要丫鬟照顾,自己学着做饭洗衣,她都行的,只要大哥不把她一个人扔下。
满室沉寂。
解婉荣皱着眉头回忆,齐英就是她上辈子记忆里的徐泽,那齐兰口中的外祖家,自然就是那显赫的徐相府。她上辈子不太爱出去交际,对这些高门大户的了解也就仅限于娘亲偶尔的介绍和院子里的小丫头四处搜集来的卦。据她所知,徐相府人丁并不复杂且非常护短,上辈子齐英背着不孝的名声投奔徐相府,不也叫护短的徐家人给好好的护着了。如果撇开齐兰的意愿来看,徐相府当真是一个好去处,至少相较于平昌郡的齐家来说是的。
况且。
房门没关,有风吹过的时候,如意勾上绣了攒枝千叶海棠的纱帐轻轻地晃动着,解婉荣看了一眼重新走出去将折落地屏风缓缓铺展开来的宋嬷嬷。
那屏风上画的是大雍朝的山河图,源头隐匿在山里,去处也隐匿在山里,飘飘渺渺的雾气四散在山间,遮住了本来的样子,叫人忍不住想掀开它,或者,重新画上。
解婉荣转过脸去跟齐兰咬耳朵:“没关系的,我很快也会去的。”
若要论起来,她的仇人,可都在京城地界呢。
她还记得上辈子一家人匆忙回京的窘境,因着一桩她两辈子都不曾得知的旧事,爹爹和祖父相看两厌,叫祖父气得狠了,哪怕叫满京城的人都看了笑话,宁愿世子之位空着,也不愿请旨给了爹爹。对于京中齐国公府的事情,爹爹虽然不能说漠不关心,却也实在是不上心,不过安排了几个人留心着京里的动静,只有天大的事儿尚可传讯来平昌郡。因为这,差点叫祖父给奸人害了,致使齐国公府的国公之位旁落。
这辈子,她解婉荣自然是要跟着爹娘一起,风风光光,齐齐整整地回京,好好的跟那解明珠“相处”,不然,她死得多冤枉啊。
至于怎么回去,自然是要靠她的好二哥解修倧了。
跟在解鸿卓后面怒对林县县令的解修倧:“阿……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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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鸿卓一直忙到天黑透了才回来,晚饭摆在徐氏的院中,也算是一桌迟来的团圆饭。忙了大半天,解鸿卓晃着脑袋,按着后颈进屋落了坐,就连一贯好动的解修倧都晃着身体眯了眼睛,只觉得眼前这张桌子,像极了自个儿屋里的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
解府惯用的厨子并没有跟来,只是解修僙早已吃惯了外面的饭食,解鸿卓与解修倧着实是累及了,哪怕真吃出了口味上的不同来,也没有那个心力再去计较。整个饭桌上,吃得最好的,就是遭了大难的解婉荣了,因着徐氏疼惜,特地遣了久不下厨的宋嬷嬷单独做了一份给她。
等吃饱喝足了,解修倧宛如重新活过来了一般:“总算缓过来了,跑了一个下午,恨不得能把整个林县都走一遍。”
解鸿卓教育子嗣的方式倒是跟他爹齐国公是一脉相承——否管好的坏的,与你相关的,只要你想知道,我都摊开给你看,你要是受的住最好,受不住给吓病了,我就给你请大夫,满天下的给你找好大夫,若是还不行,我也是乐意给你请和尚道士和神婆、算命瞎子的。
这是他从小接受的教育,这么些年来,他也是一贯用这个方法培养两个儿子的。但是这会儿,隔着一张饭桌看着对面的女儿,解鸿卓难得的犹豫了。
那什么,闺女不能这么养吧……他要是真在这里把查到的东西都摊开来,今晚怕是睡院里的命。
“就你那小短腿,有几步路是自己跑着去的?”林县地广,白日里鸿运客栈所在的那条街都是商户,算是人群最集中的地方了,只是到了晚上,俱是关门落锁回了自家,县衙的人想要挨个询问,又岂是易事。
桌上的汤是宋嬷嬷煲的,解修僙搁下了碗,脸上是经年不掉的温润的笑容:“认真说起来,这‘恩人’也不是一点线索都没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