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还有什么问题?”
“那好,长官。”说话两次被我打断,护士小姐不免有点尴尬。她随即低下头,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看了一眼手上的病历,问道:“性别?”这个词一出口,她也不自主地笑了,难道这还用问吗?
“男。”
听到我的回答,她一定更觉可乐,忍不住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想到遇上的是我不带一丝笑容的严肃表情。护士悄悄吐了下舌头,又低下头去。
“国籍?”
“中国。”
“出生日期?”
“中国农历的1918年4月初一。”
“中国农历?”护士仍低着头,不解地重复了一遍。
“就是……”我刚想跟她解释,但是话到嘴边又被打住了。这有意义吗?他们真的关心这些吗?还是不要麻烦了。于是,我一摆手,说:“那就算1918年4月1日吧。”
“家庭地址?”
这下,我有点犯难。说达豪集中营?我实在不愿意,加上刚才护士的行为,已经深深地刺痛了我。想了一下,最后我说了凯撒庄园的地址。
护士没有催促,只是等着,等我说出地址,她终于抬头看看我,又看了病床上的昭,满腹狐疑道:“这个,您肯定吗,长官?”
“你这是为了以后随访,对不对?”
“是的。”
“那就是这个地址。”
“那好吧。”护士把地址登记上。
我又说了家里的电话号码。
“病人的身高?”
“180CM。”
“体重?”
“61KG”
“真苗条!还有血型?”护士嘟哝着翻看后面的手术记录。那上面记录着血型。
“B型。”我希望她快点问完,走人,于是不耐烦地回道。
“您怎么什么都知道?”护士停止翻看,把血型记上。忽然抬头,好奇地盯着我,发现新大陆似地惊叫道:“我知道了,您就是那个给他输血的党卫军。我说长官,您对犯人可真是太好了。难道你们有纪律,不能让犯人死吗?可是您这样,据说,您也差点没命了。您对犯人也好的有点过头了吧?还有,还有,这个地址……他真的是您的犯人吗?还是……”护士又一次回头看看昭,再看看我,眼神里那种狡猾、心领神会的意味把我激怒了。
我不知道她还会说出什么话来,我担心,她将要说出的话会让昭听来很不安。于是我严厉地打断她:“够了,小姐,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就快问吧。不然,我想你知道不该影响病人休息。”
跟这位护士说话,从头到尾,我就没有笑过。而现在,我的语气和表情更是已经冷到了极点。
护士显然没有料想到会这样,愣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道歉,脸色都有些变了。“对不起……长官……应该……没有了。”
“那你可以走了。”我毫无怜惜地下了逐客令。
护士抱着病历转身就走。看得出,她巴不得立刻从我身边消失,但是马上,她又站住,鼓起勇气说道:“但是……长官……我还要冲洗胃管,还要……记录体温、血压、脉搏……”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两个字几乎就听不见了。护士怯生生地看着我。我摆了下头,示意她快点。
护士不再多言,把体温计放进昭的嘴里,然后量血压、脉搏,操作还算熟练,动作也轻柔。
护士拿一支针筒,抽取20ML生理盐水,冲洗胃管。不知怎的,我感觉她注水的速度太快了点。再看昭,眉头不经意地皱了起来,他正忍受着不应有的痛苦。意识到我在注意他,昭马上舒缓表情,甚至露出笑容。
“动作要轻缓,小姐。我想你该知道操作要领。”我尽量克制,但还是把护士小姐吓了一跳。她僵在那儿,脸涨得通红,拿着胃管和针筒的手直哆嗦,不知所措。
“请继续,小姐,你做得很好。”语气温和,神色安详。
护士瞄了一眼昭,低声道。“对不起,先生。”
“没关系。”昭温柔的笑容,叫人安心。
护士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抽出刚注入的冲洗液,重新连接上负压瓶,将胃管整理好,收拾好东西,低着头,走了。临走,她还不忘对昭说了声:“谢谢您!先生。”
昭则微笑着回道:“也谢谢你!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