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什么,就是屏气屏得久了一点。”
华芳惊得手里的药匙差点飞了出去。“你……难不成这几次取血时都是闭着气的?”
不等她有所回答,华芳苦笑道:“怪不得爷爷时常抱怨你难缠,之前只以为是你受伤多,那老头又是个惯爱发牢骚的。原来……”
“葛卿,你以为这样就是为我好?”华芳语气里尽是由疼惜转化而成的怒不可遏,“剜心取血虽然凶险,但若非确定我能胜任,爷爷他又怎会安心离开?心肺同源,上次那只蛊虫已经使你心脉受损严重,他老人家才去擅长蛊术的南疆为你搜寻调养之法。你倒好,这种情况下非要多次取用心头血不说,还敢闭气。真出了什么好歹,你…你让我如何自处?”
“你就如此不信我,我华芳好歹也是二等御医,取个血还需要葛大将军你用性命为我保驾护航?”
“芳儿……”葛卿顾不得后心还割了个口子,简单收拾了衣服起身,“不是我不信你,只是……”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声音小些,莫要吵到你上官姐姐。”还好场间有个身体更加孱弱的供她推脱。
“趴回去,谁让你起来了?”华芳杏眼张得大大的,怒瞪着那个一脸笑得无所谓的人,声音却收低在一个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程度。果然瞬间消减的威势让女将军更加肆无忌惮,伸手摸了摸她头上的鬟髻。“刚才你说,华爷爷他去了南疆?”
“是啊。”华芳躲不过,只得气哼哼地道:“你别又用这招岔开话题,我可不像爷爷那么刀子嘴豆腐心。你要是态度不好,以后我就真不管你了。”想到爷爷临走前的嘱托,他们爷孙俩个一辈子都要侍候这不着调的女霸王,华芳就一个头两个大。
葛卿心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又被她放了开去,便根本没有显示在脸上。
“哟,这么凶的?当心以后嫁不出去。”手顺着柔软发丝向下,在还有些婴儿肥的脸蛋上拧了一把。葛卿声音坏坏的,像邻家不学好的大哥哥。
“不要把我当小孩子耍,我都已经及笄了。”好不容易挣脱葛卿的魔爪,华芳涨红了脸道:“你本来就大不了我两岁,少在我面前充老,以为这样我就不能管你了?”后面的口气依旧凶,却带了丝羞意,“再说,谁又嫁不出去了?”
葛卿一怔,自动过滤了她话里其他的意思,问道:“芳儿有心上人了?”
“嗯,双方都说好了,只等爷爷回来就定亲。不过爷爷说我还要多跟他学几年医术,暂时先不成婚,也不让我多往萧郎家跑。”话说得哀怨,脸上却是羞甜的粉红。
“嗯,之前你不是很中意珠玑阁那对珊瑚玛瑙镯吗,明日我就让十五送到你那里去。”说着还调戏地抬起华芳的手,“不过妹妹你这节藕臂,好像略粗了些,只怕这镯子戴上去容易,要褪时就难了。”
她嘴角的弧度浅浅的,勾着点恶劣。可还没等葛卿为自己的小玩笑得意多久,一时不察,竟被对方反手将手腕扣住。
“安静点,别乱动。”华芳秀眉紧皱,右手搭在葛卿左手脉门上,用心感受着。就算以葛卿的身份和自己与她的关系,这份定亲礼还是送得太重了,再联系之前种种,直觉告诉她情况很不妙。
“你身上究竟出了什么事?”华小御医的眉心结成了个川字,脉象太正常了,连那些微的紊乱都合理得无可挑剔。她不死心,便要去捉葛卿的另一只手。
“诶,芳儿身为堂堂大魏二等御医,切个脉还用两次的?”葛卿这次有了防备,华芳自然不是她的对手。且此人向来是个爱计较的,葛卿悠哉地旁观着自己的手左游右滑,总在对方要抓住时像泥鳅一样地溜走。
“你这种情形,就算是爷爷,也要反复诊脉的。”华芳好容易从耍弄中回过神来,杏眼跟腮帮子一样鼓。
“哦,是这样啊。”语调与眼梢同时上翘,毫不掩饰地展现了说话人的不屑。
“你不相信也好,嫌我学艺不精也好,公主大人可要弄清楚了,现在能替你剜心取血的也只有小民我了。若公主对小民不满意,便另请高明吧。”樱唇后的贝齿狠狠错了几下,华芳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了,缓了语气道:“别闹了,回到榻上去,伤口还没处理呢。”
“不着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先下去吧,阿荇的药快凉了,我去服侍她喝下。”接着下巴一扬,“这天赋好嘛,有些事终归不一样。”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好,公主大人既然不需要小民,小民就先告辞了。回头让爷爷他,”华芳揣起药箱就往外走,“好好照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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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哈哈,我说话算话吧。
小剧场~
华芳:葛卿,你到底相不相信我?
葛卿(心里暗想):当然是……不相信啦。所以才要找借口的嘛。而后义正辞严地:小孩子家家声音小点,会吵到你上官姐姐的。
上官荇:已经吵到了。
小可:对,睡美人的故事结束~下一章你们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