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卿望着被烈焰沸腾的海面，嘴角噙出一丝笑。透过这漫天火海，她似乎已能看见越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面。风带起热浪，打在她脸上，空气里咸咸热热的，是鲜血的味道。葛卿舔了舔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越国人想用火攻，她就用火将他们焚烧殆尽，越国人想夺她大魏东南，她就让他们国土沦丧，社稷倾塌。

她此时跪倒在地，勉强撑着秋水剑维持住身形。右掌心在祭天时，不知怎么就被划破了，如今仍血流不止。葛卿已经无暇顾及掌心那道新绽开来的裂纹了，她仰头向天，粲然一笑。“祖父、父王，此战之后，清儿作为葛家子孙，自认为没有愧对祖宗，也无愧于你们十数年的教导。如今清儿想为自己活一次，你们应该不会怪我了吧？”心里的祷祝还没念完，突然一片火光遮蔽了眼前的夜空。高楼的轮廓在幢幢火影中看不清楚，可葛卿却认得虚影顶端那颗闪闪发亮的明珠——那是镶嵌在魏王宫摘星楼顶端的东海宝珠。

葛卿大惊失色。“大梁！？”

光影一闪，火海退去，露出后面悬于天际的皎月。如水的月华忽明忽暗，似故人一双美眸流转。

“阿荇……”

“咳咳咳咳，咳咳咳……”葛卿再也支撑不住，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她的整张脸都贴在了地上，甲板上的缝隙全部被殷红的血线浸满。“不，不能待在这里，一定要尽快回去，回到阿荇身边……”

“啊！”

秋水剑已经被弃置到一边，葛卿试了几次都没能重新站起来。正当她好不容易爬到船舷边将身子撑起半边时，一个巨浪袭来，将她所在的主船瞬间倾覆。

＊ ＊ ＊

“呀。”

望海城内的一个幽静小院里，上官荇吮着刚才被针刺破的手指，看着面前暗红的血渍发愁。这喜服她就快缝好了，可人家都说染了血的婚服不吉利，看来只有把这件弃掉，明天重新去街市上买些绸缎缝制新的了。

上官荇走近门窗仔细查看——咦，关得挺严实，没有半丝风漏进来呀。

“那刚才的油灯，怎么就突然变暗了一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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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军这次在岩流岛损失惨重，主将被杀，上千船只焚毁，士兵溺毙者不计其数。而魏军则趁此机会收复茅岛，也重新掌握了东南一线的主动权。

“韩将军，岩流岛一战我军大捷。末将认为，现如今应该尽快打扫战场，清点军功，好好犒赏一番此次浴血奋战的众水军将士。庆功宴我已安排人摆好，到时候韩将军可一定要赏光与大家同乐啊。”裴元容光焕发，胡子都黑亮了许多。他已经探到对方的口风，说奸细的事不会牵连到他。而这次岩流岛大捷，自己作为副统帅，功劳自然是少不了他的。一番论功行赏之后，重新复职也不是没有可能。

“庆功宴的事不急。传本监军的命令，全军迅速整装，向越国主岛进发，若有拖延者，斩！”韩枫从海图上起身，扔下一枚令箭，沉声命令道。

“大战之后，我军也疲累非常。越国主岛离此处甚远，长途奔袭，怕是不妥吧。”裴元心里着急，越国本国主岛岂是这么好攻下的？倘若此战有失，那他的军功可要打折扣了。

“嗯？裴老将军莫非要违抗军令不成？”凌厉的眼锋冰冷得如蛇信一般，裴元顿时被吓得噤若寒蝉。

“太尉她有消息了吗？”韩枫收了阴鸷的目光，挥手叫来一名军士。

“启禀韩将军，岩流岛附近五十里海域都搜遍了，仍未找到太尉大人的踪迹。”军士如实回到，声音有些低沉。

“韩将军，都这么多天过去了，依末将看，此事还是作罢了吧。海上不比陆地，这么多天无水无食，太尉大人怕早就……”裴元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此次岩流岛大捷，另一个让他欣喜的原因，就是除掉了葛卿这根心头刺。裴元只恨自己不能手刃仇人，以慰他多年的丧子之痛。

“再派一支军队，给我顺着海波一寸寸地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韩枫这次是动了真怒，双目赤红地砸向桌案，“找不到人，你们一个个都按军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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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一下，这里葛卿吟诵的祭词，取材于屈原的九歌。原文有些费解，但小可已经根据文章情节进行了改动，小天使们只要看那些看的懂得文字就可以啦。^_^

另外给一个注释：飨：用酒食款待人。也泛指对人提供某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