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荇知道自己这样做势必将迎来更激烈的报复反扑，但她无所畏惧。她可以温柔良善，但绝不会逆来顺受。此时的她便如同一枝雪地里傲然绽放的白梅，宁折不屈。

泪痕未干的眼仍闭着，视死如归。

即便在黑暗里，闭目之后，五感依旧会更加敏锐。她听到了一些细碎响动，像毒蛇发起进攻前嘶嘶的吐信声。然而，新一轮的凌虐折辱并没有袭来，耳中最后传来的，是一声轻微的关门响动，小心而清晰。

她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猛地从地上坐起。面对着四周完好如初的黑暗，脸上的神情惊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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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卿并没有走远，她就坐在小院门前的台阶上。原本她是想坐在上官荇房门口的，隔着一扇门板的距离，她似乎还能感觉得到爱人的呼吸和心跳，死了也心安。但转念一想，凭自己如今这副朝不保夕的身体，若真就倒在了这里，那第二天阿荇早晨起来开不了门，可就不好了。

胸腹间又一阵翻涌，鲜血流经嘴角，从捂住口的指缝中汩汩淌出。葛卿躬起身，极力压抑着恼人的咳嗽。虽然深知上官荇经历此事后一定再难入眠，可葛卿还是不希望再因为哪怕是自己的半分原因惊扰到对方。寒夜的风吹过来，清醒了她的理智，冷得彻骨。

可笑她还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在意，明明已经把那个自己希望一直捧在手心里的人摔碎了，又何必这般惺惺作态？可做了就是做了，她不后悔，也没有后悔的余地。她葛卿是要做一个守护者，但面对挚爱之人，她不可能抑制住自己的私心。否则她就不会在得知上官荇性命无忧之后，拼着封印记忆这种有失人伦道德的事，也要让对方与自己这不久人世的家伙纠缠不清。

如今她爱也爱过了，要也要过了，该是承担起自己责任的时候了。真心摔碎就摔碎了吧，即便不能缝合如初，需要补救的还是得补救。再说，又怎么能算是真的碎了呢，自己的这颗心，可始终没有变过。

葛卿已不再去看自己的右手掌纹，上面的裂痕只能强调着自己的无能。虽然现今她的身体状况就如同风中摇曳的残烛，下一个弹指可能就灰飞烟灭，但只要自己还存在一瞬，就要燃烧出一瞬的光热温暖她的爱人。她手要想做的，当然是护送着上官荇回到桃林那样安全的隐世之地。但那路途实在遥远，自己不可能坚持到那天，所能做的，唯有等待十五回来。在此之前，尽力保护在阿荇身边。

葛卿自嘲一笑，如今想来，她竟是除了守在上官荇身边，其他什么都做不了。她甚至不敢走远，怕一旦走远，就再也不能回去。但她也不敢太靠近上官荇，发生这种事，自己一个将死之人不觉得什么，可阿荇必然再难面对自己。葛卿突然很感慨，自己自与上官荇相处以来，就没少被关在门外过。可她总仗着后如城墙的脸皮，死乞白赖地磨到对方原谅。如今天不假年，自己却连这耍赖的资本都没有了。

忽然她想到，原先也有这样一次，自己被上官荇怒斥出门，因为对方的情绪过于激动，两人又是第一次接触实在不熟，她只得掩了门消失几天后再做打算。

“你要是答应嫁给我，我就吹给你听，怎么样？”她想起了当年那句戏言。

葛卿会心地笑了，不管其中波折，阿荇终是嫁给她为妻，那自己，也该履行那个有些儿戏的诺言了。羌笛虽不在身边，可“百鸟朝凤”的曲调她依然记得，空口吹奏其实也是可以的。她的口技，学得还不错。

于是在这细雪纷飞的冬夜，葛卿以指作笛，吹奏起了这首边民娶亲婚嫁时常用到的欢快小调。

喜庆的节奏与今夜的氛围并不违和，今天是东南一带的冬元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共庆这个在新春前最为盛大的节日。今年的冬元节因为岩流岛大捷的缘故，许多水师将士得以平安归来，与家人团圆。只可惜用自己生命换来的这场普天同庆，葛卿本人却看不到。她只能独守在紧闭的房门前，为心中自以为的爱人，为那场自以为的爱恋，执着地吹奏起自己矢志不渝的赞歌。

一曲演奏完毕，葛卿有些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毫无停顿地完整吹完了。设想中的咳嗽和呕血并没有为这首喜庆小调带来不和谐的音符。葛卿的手抚上心口，那里有暖流源源不断地输送，流经四肢百骸，暂时稳住了体内的崩溃。“还是待在爱人身边好……”葛卿有些温暖地想着，借着这种心安的精神力量，也许自己这具躯壳能坚持得更久，坚持到她能放下牵挂，少一些负罪感离开……

若华锋、华芳祖孙俩这些知情人在场，定会大惊失色：这是那蛰伏已久的同心蛊，再次复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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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小影子灌溉的营养液~

我知道有些小天使很担心啦，但小可真的想说，你们不用那么担心的啦。可是仔细一想，虽然这个话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但即便不是空口无凭，黑底白字的好像也不能就一定说那么靠谱。所以最实在的办法，唯有小可赶紧写出来，让小天使们放心。但小可作为一个萌新作者，节奏的安排确实不是完全能由我控制的。所以怎么办呢，小可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乖乖滚回去码字了。= =

不过最后为了我的清白，小可还是要在作话里面大喊一声：结局真的是he，是he，是he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