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过来勾走了他手里的耳机。
手里触感空了的同时,景木榆心里也猛然一空。那只被攥住的耳机像是一个瓶塞,被拔走后所有的不安都喷涌而出,流满他所有的情绪区域。景木榆茫然地抬头,几乎是急切地想要将耳机拿回来,伸手抓去,却只抓到了另一只手。
手里有了实在的东西,他又安静下来,不再动弹。
被他抓住手的楚辞低头看了一眼他,没有动被他抓住的左手,将耳机从左手换到右手,用右手将景木榆的隔音耳机挂回挂钩上。随后他坐下来,腿支着地板一使劲,将椅子拉得和景木榆更近了些。
少年将被抓住的手抬起来,用空着的手握住那只手,用两只手把景木榆抓住他的手包起来。景木榆的手被握在两只手掌心里,五指蜷了蜷,又没了动作。
楚辞耐心地等他说话。
少年陪着他一起安安静静,他发麻发冷的手却被两只温热的手包住,暖意源源不断地传输过来,景木榆悄悄抬眼看他,却正好与楚辞对视。
楚辞一直在看着他,看着他的正脸。少年今年十七岁,却已经初具属于成年男性的线条,混合着他的少年感,有一种非常清秀的俊朗。他的眼睛平日里大且亮,且总是含着活泼的笑意,此时他低头专注地看着景木榆,却沉淀出一种奇异的沉静来,和他握住景木榆的手一起,传达着可靠的气质。
和往日轻浮的形象迥然不同,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我……”
景木榆将视线别到其他的角落,慢慢开口了。
“我……我没想甩锅。”
“我知道,”楚辞拍了拍他的手背:“我知道。”
“我真的……真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不用说,我知道,队长也会知道的,”楚辞将语气竭力放得非常温柔:“等队长回来,我们会好好跟她解释的,事情会解决的,不要担心。”
他对景木榆的了解,远比景木榆自以为的要多。他知道景木榆的嘴有多难撬开,也知道话少是他从出道以来就有的毛病,更知道景木榆自己本身责任心重,一旦出错心态就容易崩,喜欢揽锅,所以一直在竭尽所能地配合着景木榆,尽量不让他的沟通问题在队内暴露出来。
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楚辞当然不会怪景木榆,景木榆却不能轻易原谅自己。
楚辞感觉到握在手里的那只手指尖痉挛了一下。修剪整齐的指甲划过他干燥的掌心,景木榆将视线移回来看了一下少年的脸,很快又游离到别处去。
“我,”景木榆看着地板缝,视线在那些横横竖竖之间漂移。他声音又低又哑,听起来很干涩,吐字也很艰难:“我总是这样。”
他不得不非常难过地面对自己的缺陷,承认自己的缺陷,承认自己被困难打倒了,就像三年前一样。
三年过去了,毫无改变。
“S3的时候……我不该用薇恩硬抗ez。”他松开抓住楚辞的手,但很快又重新抓了回去,低着头,继续自我检讨:“S4……的时候,我不该省闪现。他们大多抓着我指挥不当这一点攻击我,他们不知道……我其实还有更多的问题,还有好多细节,都应该被骂。”
楚辞听得啼笑皆非。别人都是能把锅丢得越远越好,就他,还嫌自己身上的锅不够多,抗压得力度不够大。
他又觉得好笑,觉得心酸。眼前一脸冷漠,一度占据神坛的男人,有时候简直傻得可爱,傻得让人心疼。
“我……第二把我不该秒锁老鼠,不该在闪现cd的时候开团,”一幕幕失之毫厘造成的失败仿佛幻灯片一样一帧帧回放,景木榆闭了闭眼睛,觉得白炽灯的灯光很刺眼:“我不该没有扭掉狐狸那个最致命的魅惑……我应该往左走。S3第三把我不该无视队友信号下路强行和ez换血……前期节奏直接送了一波,然后被运营滚雪球。S4,我还是犯同样的错误,我不该在残血皇子扣下来的时候省闪现……我不该打团的时候站在龙坑里,不该强行绕后,被先手集火秒掉。”
每一句不该都藏着多少不甘和绝望,只有景木榆自己知道。
他一句句说下来,只觉得身体里的力气也在一点点被抽空。
“刚刚,我不应该……”
“够了,”没想到一直安安静静倾听的楚辞打断了他。
少年看着他,眉目沉静,语气执着而笃定:“发生过这么多不该发生的事情,可我还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