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法官，请允许我说几句与本案关系不是太大的话。”

得到允许后，刘雁艺说：“刚才被告一再声明，他目前被冻结的财产来自于他在车祸中死去的女儿：而他，是这位不幸夭折的孩子在这世上惟一的第一继承人。”

“我说的没错吧？”她问孙诚。

孙诚头一扭，不想搭理她。刘雁艺也不在乎，接着说：“请问被告，你女儿的生日是哪一天？她最喜欢的玩具是什么？她最喜欢的人是谁？”

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答，刘雁艺又说：“你们夫妻离异，这并不奇怪，但是，离婚后你从来没有支付女儿的抚养费，也从来没有去看过她，根本就对她是不闻不问，你有什么脸说你是她遗产的惟一继承人？”

“我和她妈离婚那么久，我哪知道她现在喜欢玩什么？她肯定是最喜欢她妈。”孙诚恨恨地说。

刘雁艺看看他，说：“我知道你上有老母卧病在床，并且颇具孝心，家里也并不富裕。为了让这个案子能得到公正且不失情理的结果，我专门走访过你的邻居。”

金凤听到这里，略带惊讶地看了刘雁艺一眼。刘雁艺亲自走访孙诚的邻居？这怎么可能？

“这些年，你搬家次数挺多的。年纪也不轻了，居然连个固定的住处都没有，几乎可以说是一事无所！”

法庭里窃窃私语的杂音又大了起来。

“你母亲一直很宠你，把你养得目空一切，自以为天下无敌，人人都要让着你。你妹妹，从小就要做家务，伺候你和你爸。冯岚嫁进你们家，取代了你妹妹的位置。你受你母亲影响，觉得女人的作用就是传宗接代，相夫教子；对冯岚生了女儿也是非常不满，觉得她没用，让你很没面子！”

“可是，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居然连生男生女根本不是由母亲决定这一点都不知道？你的生物学是怎么通过考试的？”刘雁艺声音大了起来。

“谁说生男生女是由男的决定的？谁她让不好好吃我妈专门给她找来的药？以致她的体质只能吸引我的Y染色体？”孙诚恶狠狠地瞪着刘雁艺。

这话一出，在场的男女都张大了嘴：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反应过来后，男的纷纷笑眯眯地松了一口气，这背了几十年的锅是不是可以摘了？

女性则开口骂：渣男！简直是渣到极致了！

听到一片骂声，孙诚缩了缩脖子。周伟星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刘雁艺也被他说得愣了一下，接着就被气笑了：“原来在你眼里，什么责任都是女人的，冯岚和你离婚还真的离得太晚了。”

“据我了解，自从你女儿冯颖出生到你们离婚，你从来没有抱过她，也没有照顾过她一天？”刘雁艺接着问。

“我妈说了，当爹的不能抱赔钱货，不吉利，晦气。”孙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儿。

“去特么的赔钱货……你妈是个男人不成？居然这么重男轻女？”旁听席上一个年轻女孩叫了起来。

“肃静！”法官强忍着嘴角上扬，绷着脸大声说。

“你家穷成那样，要男的做甚？也不知道现在你母亲有没有后悔，没对你妹妹这个赔钱货好一点，她的医药费，据说还是赔钱货用离婚的代价换来的。”又有一个女声在旁听席上大声说。

刘雁艺长长舒了一口气，说：“你曾经为得到冯颖的遗产高兴不已，可你想过没有，当她伸出小手要你抱被你无情拒绝的时候，她有多难过？她长什么样你还记不记得？她小小年纪，连这世间是个什么样子都没看清看够就走了，你替她流过一滴眼泪吗？你有没有一点为她心疼？！”

“最后一句话。你妹妹因为你和你母亲不断压榨离婚了，你有没有感到一点愧疚？我的话完了。”刘雁艺坐了下来。

******

庭审结束后，法官宣布择日宣判。

“刘律师，你为了这个案子去走访过孙诚的多任邻居？”走出法院大门，一个记者拿着话筒对着刘雁艺问，金凤则在一旁竖着耳朵认真地听。

“没错。我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不自爱的人。我想通过这个案子，让那些因为自己是女人而看轻自己，一味地为家中某些人做无谓的奉献，只顾娘家的女性提个醒，别一味作贱自己！”

“女人，一定要爱自己。即使付出，也应该为对自己好的人付出，别为了一些不值得、不看重你的所谓‘亲人’付出。那样，只会让人看不起你！”

刘雁艺的发言受到很多人点赞，而孙诚也再次红遍全网，顺带着一道红的还有周伟星。当然，后者两人是被骂红的。周伟星热度是蹭上了，可惜起了反作用。

还在医院里躺着的孙母也成了名人，被称作“孙他妈”。女孩子找男友，都要先问一句：你家里有没有人像‘孙他妈’那种的？如果有，那就坚决不嫁。

现在的女性，可不是随意任你拿捏的好脾气了。

孙莉虽然作过恶小姑，不过现在评议正负俱有。不少人认为，她是一个被孙母成功洗脑的典型，为了供养他哥，竟然把自己的婚姻给作没了。很多人对她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什么都听她妈的，样样以她哥为主，就不能为自己活一回吗？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最重要的，她到了这步田地，仍旧在医院里照顾着中风偏瘫的孙母，可孙母对他还万般不满，不时骂骂咧咧。

有人很不明白，为什么孙母这种货色，竟然能养出两个这么孝顺的子女来？

这时，一个网友的评论亮了：“其实，对孙他妈这种人来说，最让她心痛的无非就是看着她心爱的儿子一事无成遭人唾骂……”

******

看着刘雁艺和金凤被围在人群当中，燕成峰揽着苏凝的腰，说：“你朋友真厉害，以后她的成就不会比刘律师低。”

苏凝点了点头，说：“这点我绝不怀疑。只希望她能尽快找到一个像你一样的好老公。”

燕成峰笑了，略略加重了手臂的力道，说：“我决定听妈的话，辞去社科院的工作，去经营燕家的企业。”

苏凝转头看着他，问：“真的决定了？你不是很喜欢编辑的工作吗？”

燕成峰说：“这段时间发生这么多事，让我想了很多。作为一个男人，不能只顾自己，还得承担起肩上的责任。对我妈，对你，还有小馨，我都有应尽的责任。我想，守着编辑那份工作，没法让你们过上我想让你们过的生活。”

苏凝笑起来，眼角上扬：“你想让我们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不比黄莺莺差半分的生活。”燕成峰也笑，眼中有着无边的宠溺。

苏凝扶住自己腰间那只手，说：“其实，在你决定投资褚国林的公司时，我就猜到你会有这个决定了。”

“知我者，唯有吾之爱妻。”燕成峰拿起苏凝的手亲了一口，向停车场走去。

胡俊弛和文宇颀看着金凤艰难地人群中前行，两人对望一眼，同时摇了摇头，又同时说：“今天就算了吧？”

胡俊弛说：“我还有点其他事，你先走吧？”

文宇颀点点头，也说：“我也有事，就先走了。回见！”

在法警的帮助下，刘雁艺金凤终于顺利脱身。告别刘雁艺后，金凤准备打车，刚抬起手，一辆摩托停在她面前。

“上车！”一位戴着头盔的男子一手扶住车把手，一手递过来一个头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