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知道……”

顾涌鼓起勇气去看他，幸亏他没有戴眼镜，不会注意到他灵魂的奇怪颜色。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师傅家回不去了吧。”

“不知道……”顾涌重复着刚才的回答，大脑空白一片，想不出半点应付未来的对策。

“你愿不愿意跟在我身边？正好我要去H市一段时间，你可以换换心情。”

“也好，”顾涌沉思片刻，同意了，“谢谢你。”

陆衍川笑了：“怎么谢我？”

“你希望我怎么谢？”

他本想开玩笑地问要以身相许吗，霸道的吻忽然落下来，将未说出的话堵住。陆衍川细细地抚摸他的肩膀，吻得很温柔，生怕累到被怨气侵蚀的顾涌。

“等等，我……”

吻毕，顾涌摸着自己的唇，他居然畏缩不前了，除了鬼之外，他也害怕着自己的未来。

“我不确定我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如果你是认真的……”

“我当然是认真的。”陆衍川打断道，手指揉捏着顾涌的手，融合怨气后的掌心温度略低于往常。

陆衍川忽然有些心疼，无论前世的清涣还是现世的顾涌，都天真得过头了，总是因为别人的事情把自己搭上。

他知道捉鬼师的职责就是如此，也明白顾涌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但他也有私心，他用力地抱住顾涌，疯狂地想要把顾涌藏起来，不再去插手阴间的危险事物。

“顾涌。”

“嗯？”

“以后的一切，我陪你面对，好吗？”

“好。”顾涌回抱住陆衍川，对方的胸膛宽阔温暖，曾在顾涌昏迷时为他搭建最安稳的梦境，是现在唯一能给他归宿感的地方。

他试着啄吻陆衍川的眼角，很快得到了回应，陆衍川的唇贴着他的脖颈，脖子上的脉搏因暧昧气氛加速跃动。

……

顾涌是口渴渴醒的，他在曦光中睁开眼，温暖的怀抱禁锢着他，稍一动弹就弄醒了抱着他的陆衍川。

“醒了？感觉怎么样？”

“疼……”顾涌头痛欲裂，嗓子嘶哑，“哪都疼。”

“抱歉抱歉，”陆衍川低声哄着，又起身倒了杯温水，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喝下，“继续休息吧。”

补充完水分的顾涌再度睡死过去，陆衍川看着枕边人的睡颜微笑，还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温馨的清晨没持续多久，就被一声巨响打破。酒店的门锁是最精密的型号，竟被力气大到违背常理的人一脚踹开。

“喔呦，使不得使不得！”

门外的嘈杂声涌入，万幸没吵醒顾涌。陆衍川帮他盖好被子，轻轻起身出去查看情况。

身穿古代官差服侍的人站在门口，一黑一白，白衣男子正皱眉呵斥道：“不得粗鲁无礼。”

陆衍川在顾涌的直播里见过他们，范无救与谢必安，人们口中常说的黑白无常。眼前的黑无常暴力莽撞，没有半点传说中的神秘冷傲。

“哇，子敬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范无救无视谢必安的训斥，大步迈到陆衍川面前作揖。

上次见面时，陆衍川还在望川河畔痴等，眨眼已过去几十年。

顾涌还在睡觉，他们去酒店的餐厅内叙旧。聊起了泣雪村中的奇闻秩事，范无救猛拍大腿道：“一帮畜牲，不当街处死难平民愤！子敬兄和我一起去扔菜叶如何？”

谢必安白了他一眼，真想装作不认识这人：“醒醒，大清亡了。”

聊完泣雪村，话题自然而然的到了顾涌身上。谢必安已经发现了他身上的异常，担忧道：“清涣遭遇了什么？”

“他把怨气与灵力在自己体内融合，然后拥有了更强劲的怨气。”于墨解释道，因为心虚不敢看其他人的眼睛。

“这……”

范无救看看谢必安，谢必安耸肩，淡然道：“先告知阎王。”

“阎王可饶不了清涣。”

“那又如何？清涣自己选的路，再重的惩罚也应当受着。”

陆衍川面色凝重，他还在推测顾涌会面临什么样的处罚，范无救忽然笑着对他说：“子敬兄若想帮他，易如反掌。”

“何出此言？”陆衍川问。

“子敬兄可有前世的记忆？如果你……”

“别说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刚睡醒独有的迷糊声线有几分嘶哑，顾涌扶着门框，打断范无救继续说下去。

陆衍川声音坚定：“请继续说。”

范无救左右为难，委屈巴巴地看着顾涌。

“别瞎操心，我功劳很多，应该够抵消惩罚。”

谢必安眉毛动了动，没拆穿他的谎言。

“爸爸……”

在地上爬的稚嫩婴孩引起众人的注意，三四岁的年纪连站立都困难，老板也是心大，居然放任自己的痴傻儿子在酒店里乱爬。

“奇怪。”

谢必安也立刻看出孩子的魂魄残缺不全，他挥动双手，灵力凝结成镜子，镜面上显现出一名五年前的受害男童，他正在百里外的疗养院内接受治疗，身边陪伴着母亲。妇人为他擦去脸上的秽物，嘴里祈祷孩子能早日康复。

“你们看这两个孩子的灵魂。”

“我知道我知道，”范无救抢答，“都缺了一截！”

谢必安懒得理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顾涌。

“他们……”顾涌反复确认，不敢相信自己亲眼看见的事实，“他们的灵魂……是同一个人的？”

身边男童与镜中男孩破损的灵魂完全互补，他们的魂魄……是由同一个完整灵魂分裂而成的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