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上前安慰,又犹豫目前记忆中他可能和聂语馨并不熟悉,莫蕊等人上前安慰后才松口气。
晚会有上台演讲及采访环节,工作人员过来轻声请陆衍川去后台准备。陆衍川起身,被告知:“除了赞助商的手表外尽量不要带别的饰品,您的项链可以藏进领子里吗?”
量身裁剪的衬衫与西装穿的板正,再解扣把玉坠塞进去会弄皱衬衫。
陆衍川干脆摘下吊坠递给顾涌:“我离开一下,不要乱跑。”
他的语气像家长叮嘱小孩,顾涌嘴角一抽,故意用嗲嗲的声音膈应他:“知道啦,你也要好好听工作人员的话哦,乖。”
陆衍川一噎,笑道:“回来再收拾你。”
演讲的内容冗长无聊,大抵是感恩、总结与反思之类的套路官话,若不是他表情还算真诚,听众都会猜出来他在背成稿。
陆衍川的声音很特别,能把冷漠与温柔两种矛盾的风格结合在一起,让人想要接近又怕被冷淡拒绝。听他不连段的长时间讲话是很享受的,尽管内容很无聊,但起码不是某些不可描述的同人文。顾涌觉得这几日的疲劳正在被舒缓,弹幕也嚷嚷着要多看看陆衍川,他就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盯着陆衍川看。
他讲到一半,略微转头,对上顾涌的视线微笑。
正出神的顾涌被这微笑吓到了,他捂住嘴,手指下的脸颊发烫,心脏怦怦直跳。明明是成年人了,却总有种小时候偷看喜欢的人的紧张。
前排许多观众回头看他,露出了然的笑意。
【镜头震了一下怎么肥四?!主播又挨打了吗?】
【娇羞主播被衍川吓得一哆嗦,常规操作。】
【( _ _)ノ|前面一看就是新来的,多体验几次地狱级别的筛糠,就不会如此大惊小怪了】
“前段时间一直陷入噩梦中,连续的、长达好几天的噩梦。”
记者对他的话很感兴趣,询问具体,陆衍川也难以解释,只好避而不答,用微笑表示歉意。
“在噩梦中只要走错一步,世界就会随机重置。我差点在反复的重置中崩溃。”
邀请函数量有限,坐在后排的顾涌身边没几个人,聂语馨来到他右手边的位置,抬手打了个招呼。
台上的陆衍川微笑还没收去:“但我冷静下来后,明白了我内心想要的、我最在乎的人和事。”
聂语馨小声问顾涌:“他在说你吗?”
陆衍川没有点明自己在说谁,顾涌不确定道:“好像是吧。”
“真羡慕啊,”聂语馨已经补好哭花的眼妆,但因情绪不稳退掉了上台致辞环节,“我总感觉我死之前没机会谈恋爱了。”
提到死字,顾涌心脏一紧,试探性道:“别说得太吓人,喜欢谁就去表白吧。”
“怎么说呢,我感觉自己已经死了……哈哈,可能是我太紧张了。”她先是迷茫,又不好意思地笑笑,最后注意到顾涌手中的吊坠,“哇,情侣项链?能给我看一下吗?”
掌心的冷汗濡湿红绳,顾涌把吊坠递给她,脑内空白一片,只剩心虚。
世上仅有他和陆衍川知道聂语馨已经死了,尽管守住这个秘密没什么用,但这个活泼善良的姑娘尚在人间,他就想隐瞒下去。
除此之外还有自欺欺人的意思,顾涌的潜意识在催眠自己,聂语馨没死,眼前是好端端的活人。
玉石勿忘我在聂语馨的掌心里躺了半分钟,她的脸失了血色,动作僵硬地将吊坠归还,随后借口自己不舒服,匆匆离开。
“十分感谢各位腾出时间前来,未来请与我一同见证更多优秀影视作品的诞生。”
稿子背完了,再鞠个躬就可以随着掌声退场。一名记者连忙道:“那个,可以说一下你最在乎的是什么吗?”
刚才有人问同样的问题,被陆衍川略过,他此时兴许是心情好,也觉得自己的回答很适合作落幕词,便再度微笑。
“平生最重要之事,父母、剧本和顾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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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衍川第三次伸手在顾涌眼前晃晃,没得到任何反应。
顾涌低着头,双眼放空,像木头人般一动不动,作思考人生状。陆衍川以为他被吓到了,毕竟全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他身上,离场时又被记者围着问了半天。
实际上这只是占一小部分的原因,许多乱七八糟的原因搅和在一起,压得顾涌阵阵心悸。
他不像陆衍川那样风轻云淡,师傅的厌恶对他来说很沉重,但至少他对师傅无愧于心。聂语馨让他感觉沉重与愧疚,摸到玉坠后的异样更是令人不安。
再加上最后时,记者问了一些……不太好的问题,似乎对陆衍川的“洗白”不服气,更期待挖出他犯罪的消息。尽管那重大的负面传言没有半个实锤。
“衍川,这个玉坠是防止记忆重置用的吗?”
他回过神来,面前的牛排被切出了标准的六芒星。切口整齐,形状漂亮,陆衍川不愧是精通优雅就餐的人,虽然切六芒星这种事显得他很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