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把谢樾提起来看了下,说:“道长,这不是在皇都死的吗?怎么跑来宁州了?”
“我也不知,似乎是他不知道自己已死,魂魄又自己找了回来。”
“还真是稀奇,”鬼差用勾魂链捆住谢樾,“最近不知为何,死了一大片人,鬼差都要不够使了,来晚了还真是对不住道长。”
“无事。”
“那我便带走了?”
“且慢,”韶焉想起,“这人是在皇都死的,怎么皇都的鬼差没有将他带走?”
这事说起来也是有些问题,鬼差摇头:“皇都离我这边太远了,我是不清楚那边的状况,道长若是想知道,改日我帮你打听打听。”
“有劳了。”
被勾魂链捆住的谢樾动弹不得,跟在鬼差后面走了几步,鬼差忽然又一脸凝重的转身说道:“这人是被妖害死的?”
韶焉点头:“兴许吧,我只看见那是只鸟儿,不知具体是什么妖。”
鬼差从谢樾的魂魄中抓出一根羽毛,丢给韶焉:“上面有妖印记,还好勾魂链发现有问题,若是印记被带去下辈子,那这人铁定要出问题。”
那根羽毛是灿烂的青绿色,上面流动着淡淡的金色碎点。
“那我便先走了,”鬼差招手,“道长,白公子,再会。”
白玉琉瞧见那羽毛,咂舌到:“白孔雀总说自己的羽毛是天下顶好看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谢梨头上的血很快就干了,她并没有看见谢樾被带走的样子,屋里的谢家三人都是只看见谢樾忽然不见,一根羽毛出现在韶焉的手掌上。
“阿樾,已经走了?”谢父问。
“嗯。”
“也好,也好,”谢父低声说道,“过了奈何桥,便忘了我们吧。”
谢父知晓谢樾将祁笙送的那支毛笔作为报酬给韶焉之后,叫谢母取来交给韶焉。
还是那个小木盒,但是韶焉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打开盒子一看,盒内空空如也,根本不像是有东西在里面存放过。
谢母以为是自己弄掉了,韶焉却是摆手,琉璃片在手指间一转,看见的妖气和鬼差从谢樾身体里拔出来的羽毛上的一模一样。
谢家三人与此事关系不大,韶焉心里觉得不妙,不想将他们牵扯进来,拿了盒子就准备告辞。
此时还是深夜,东边还没有亮起的意思,他从谢家出来,谢母和谢梨因为方才的事情,谢父劝他们早点休息,自己将韶焉送到了门口。
韶焉将盒子放回乾坤袋,说:“若有事,便说吧。”
“你应当知道阿樾在皇都的遭遇吧?”
“我在幻境里看见了。”
谢父搓了搓胳膊,凉风吹得他的头又开始疼了:“阿樾在的时候我问不出口,他可是恨我们?”
“恨什么?”
“太多了,我自己都分辨不出哪些是真的为了阿樾好,哪些只是自己的私欲。”
“他若真是恨你们,便不会回来了。”
谢父一愣。
韶焉没多说:“我不是他,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但我只知道他一心想着回来,就算是只剩下魂魄,那也是一步一步又走了回来。”
“……多谢道长。”
“告辞。”
等到韶焉走到了这条街的尽头,谢父还是站在门口,不知在想着什么。
谢樾离家的时候,他是否也是如此站在门口,等待谢樾的归来呢?
白玉琉拉过韶焉的手,将他的手捂在怀里,已经是夜色最浓重的时候,冷气入骨,韶焉的手是一片冰凉,宝剑划过的地方没有继续流血了,但是伤口还没有愈合。
“道长,你在想什么呢?”白玉琉见韶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师父。”
雪悲山上的十几年,韶焉也是像谢樾一般不断学习,他学的比谢樾更加多,师父也比谢父更加严厉。
正想起小时候话多找师父说话,结果师父一直敷衍他的事情,怀中的乾坤袋渐渐发热,韶焉将乾坤袋拿出来,只见封口出漏出几缕青色的光来。
担心里面的东西出事,韶焉敞开乾坤袋,才一开口那青色就占满了整个视野,而后浅淡的金色闪过,那根羽毛向天上冲去,一只青色的鸟张开翅膀向着月亮嘹亮地鸣叫一声,而后头朝西北方向展翅飞去,才扇动了两下翅膀,白玉琉的扇子从它的胸口穿过,韶焉站在下面,看着那青鸟被刺穿后像是烟雾一般消失在空中,只留下点点金色落下。
扇子回到白玉琉的手中,他诧异道:“青鸾?”
“祁笙养的,”韶焉补充道,“那只毛笔上的血若是没有弄错,应该是这种鸟。”将谢樾吊死的,也正是这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