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他回过神,道:“去罢。”
寄奴自他腿上跃下,对两人规规矩矩行了礼,转身离开。
室内立时归于寂静,唯有暖炉中不时响起毕剥声。
陆仲殊不敢开口,只沉默着等面前人发话。
过了半晌,只听楚玉凝道:“你如今既已大好了,我便无故再作逗留。你何时放我出府?”
陆仲殊将他安置在偏殿,无非是想软禁他,这点他看得通透。
“你、你……”陆仲殊愕然道:“川儿尚在此处,你当真舍得?”
“他既安好,我便无所挂怀,如何不舍得?”楚玉凝顿了顿,低声道:“他终归有自己的路走。”
陆仲殊未料他作如是想,“他与你已然熟稔,你若走了,可曾想他如何伤心?”
“不过是个过客,何至于伤心。”楚玉凝道:“纵便是伤心,过不得几日也该忘了。”
“他岂会忘?你是他爹爹!”
楚玉凝垂眸,嗤笑一声,自嘲般重复:“爹爹。”
“你是他爹爹,阿凝。”陆仲殊和声道:“你若这样走了,他便再没有爹爹,无父是为孤,你忍心看他如此么?”
“他还有你,你不会孤独终老,或许来年,或许后年,总要迎个门当户对的新人进门……”
“我不会!”陆仲殊蓦地拔高声音,怒气不掩,“我只愿娶你一个,我只爱你!阿凝,你究竟要我说多少遍,说多少遍,你才肯信我半分?!”
“……”
他双眸发红,显然已是气急,奇异的是,眼眶中似有泪光闪动。
是委屈,抑或悲伤?
自己一番话,竟令他如此难过么。
不知为何,楚玉凝忽然失了与他对视的勇气,目光微动,自他面上掠过时,却又是一顿。
他这才发现,陆仲殊面上落了伤。
那伤落在眼尾,中央结了一层薄痂,兴许是快好了,唯有周遭一小片不甚明显的红肿。
好似要弥补什么,他张了张口,干干道:“……你受伤了?”
陆仲殊默然片刻,轻呼出口气,终究选择了妥协,“小伤,不妨事。”
楚玉凝点点头。
“七日后便是小年。”陆仲殊话锋一转,道:“届时京中有灯会,你在京中多年,尚未见识过罢?不若与川儿一道去看看,可好?”
楚玉凝并未应他,而是转脸看向窗外,眼中隐隐透出挣扎。
陆仲殊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纵便是要走,也先陪川儿过了年罢。”
此言一出,叫楚玉凝心中五味杂陈,终是点点头,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