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风眠有些痛苦地扶了扶额。
他向来不想麻烦任何人任何事,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一旦身边出了什么事,段风眠想的都是自己扛。
虽然女主人是看在苏九允可爱的份儿上才让他留下来的,但段风眠心里还是有些别扭。总之是自己把他带过来的,孩子这种生物,乍一看心生惊喜,但相处久了,人家肯定会厌的。
段风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这么久远,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每当他为钱挣扎而摆出一副抠样儿的时候,自己不是自律和多虑,而是多愁善感。
这有什么错的,他只不过是想攒点钱,还完债,再给妈妈在城里买一套房子。
那些奢靡,阔绰,落落大方,根本就不适合他。
他走到了苏九允旁边,故意大声地“咳”了声,可小崽子像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啃着骨头啃得正香。
“吃饱了没?”段风眠突然心情不好了起来,他拍了拍孩子的后背,一脸淡漠地看着抬起头的苏九允。
接着女主人就从厨房出来了,她的身上还系着围裙:“小段啊,快洗洗手,一会儿开饭了。”
段风眠的脸上挂着笑:“不用了,姐,下午刚吃过,不饿。”
“跟我客气什么?”女主人也跟着笑了,然后开玩笑说:“怪不得孩子没吃饱,原来披萨都进你肚子里了啊!”
段风眠勉强笑了下,他扭过头,严肃地叫了声:“小少爷。”
可小少爷没理他。
段风眠直接冲到他跟前,恶狠狠地叫了声他的名字:“苏九允。”
苏九允果然有了反应,他嫌恶地瞪了他一眼:“不许叫我的名字。”
“吃完了?吃完了走吧。”说完之后一把拎起孩子,教材用胳膊夹着,段风眠用一分钟调整了一下表情,然后冲着厨房说着:“姐!我们走了啊!”
女主人一脸焦急地从厨房冲了出来:“不是说留这儿呢嘛,我菜都准备好了,你不吃孩子也得吃呢,”说着冲着苏九允的方向努了努嘴:“小朋友吃饱了吗?”
段风眠说着他的视线看了苏九允一眼:“他吃饱了,现在想睡觉呢。”
“那在我家睡嘛,你啊,小段不是我说你,教我家孩子两年,都没在我家吃过饭。”
“改天吧姐,我明天早上有课,得赶回去。”
看到帅哥如此回绝,女主人也没办法,只好叹了口气,然后强调:“下次可不要提前吃了啊,姐做的菜好吃,至少也尝尝我的手艺不是。对了,”女主人又把目光放回苏九允的身上:“一定要把小朋友也带来哦,阿姨再给你做好吃的。”
段风眠“嗯嗯”地点着头,然后微笑着往房门那就退。
女主人乐不可支地看着段风眠小心翼翼的动作,合不拢嘴地说着:“回头看着走吧!也不怕摔着了。”
“好的,姐。”段风眠的语气终于轻松了下。
跨出门口,再到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段风眠终于吁了口气。
他不擅长跟人打交道,不擅长接受别人的话,同样地,他也不愿意把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温柔多分给其他人。
就这样小心翼翼地活着,不期望被世界温柔以待,只希望妈妈,和自己不被这个世界伤害。
段风眠不知道这算不算作孤独,或许连孤僻都说得轻了。
他赤条条地来到这个世界,接触到世界的,是冰冷。唯一给他透过身体传来温度的,是他的母亲,和脱掉冰冷的皮衣,咧开嘴根笑着抱着他的父亲。
今年是父亲离开的第五年。
他和妈妈,已经相依相偎五年了。
段风眠需要赚很多很多的钱,他需要荆棘遍布的皮囊,来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他的思绪在这个寒冷的天儿里飘了很远。他突然很想母亲了。
段风眠猛劲儿吸了吸酸痛的鼻子,猝不及防地,听到了孩子的一句话。
只有两个字,不带任何感情,跟寒冷的天气一样,不带任何温度的,“冷血。”
四岁的孩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词,段风眠不想深究。
他扭头看了看眼神中有些戒备的苏九允,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几秒钟,段风眠突然就笑了:“我就是冷血,你现在才发现?”
见孩子无言以对,段风眠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以此来减削一些他脸上透露出来的陌生感。
“到底吃饱没?小少爷?”
苏九允倒是挺诚实:“没吃饱。”
段风眠皱了皱眉:“你是无底洞吧?”
说吧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吧,算我欠你的,这次你想吃什么,我都带你去吃。”
结果孩子来了句:“你有那么好心?”
靠,段风眠翻了个白眼,当他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全程在听汪苏泷的歌,有几首听到泪目,大概是前奏太有岁月感和故事感了。
呜呜呜,现在在听《No One Kno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