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桐闻声侧过头望向吴彻明, 朝他坚定地看了一眼:“等我回来。”
随即转身走出寝宫之外, 只留下吴彻明怔怔地望着宫门。
先前白梦的那番话,让他心里很是不安, 有那么一瞬间, 他想不顾一切地追上疏桐跟着他一起去关外,可又想起那日疏桐伏在自己肩头痛哭的场景,又不想让他分心担忧。
他自己除了会些医术、略懂一些战术之外, 可以说对战争毫无概念,甚至连马都骑不利索,真要跟上去打仗,也只是去送死的命。
“吴彻明啊吴彻明,你他妈怎么这么没用……”
一股无力感席卷了吴彻明的全身, 他捂着自己的脸缓缓蹲下,腕上的黑曜石似乎泛起了隐隐的凉意……
此刻已近辰时, 疏桐沿着宫墙默默走着, 沉重的盔甲覆在身上, 可他并不觉得累, 只觉得心中五味陈杂。
“他是怎么知道, 我不想留在宫中……”疏桐暗想, 又不禁苦笑道, “可普天之下, 莫非王土, 你又能带我去哪儿呢……”
“哦?谁要带你去哪儿?”
赵文昱的声音冷不丁地在疏桐耳后响起, 把疏桐吓了一跳。
“兄, 兄长,你怎么在这里?”疏桐故作镇定道。
赵文昱的脸上还是挂着那副温润的笑:“这整个宫中都是我们的家,我就不能在家四处走走转转了吗?先不说这个,你方才是说,吴公子要带你去哪儿吗?”
疏桐摇摇头,面前笑道:“没有,只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再说我和他又能去哪里,兄长不是说了,这里才是家吗。”
赵文昱看了一会儿疏桐,走了一步上前,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今日出征,也不知你何时归来。有些话,我要交代与你。”
疏桐看着赵文昱,静默了片刻,沉吟道:“兄长请说。”
赵文昱一手按在疏桐肩头,语重心长道:“我深知你从小便心善,甚至连蝼蚁都不忍伤害。但从今日开始,你必须要丢弃掉你的善,拿着你的剑去挑断敌兵的喉咙。一旦你对敌人动了善意,那就是在把自己往死路里推,你明白吗?”
“我明白。”疏桐正色道,随即又笑了出来,伸出一只手覆在赵文昱的手上:“兄长放心吧,为了萧临,为了你的江山还有萧临的百姓,我也会跟着将军在战场拼命杀敌,绝不留情。
“将军曾经说过,我虽看似文弱,可拿起刀剑来可未必比兄长差。再说兄长和父皇不是也见识过我的剑法了吗,父皇他都亲自肯定过了,你也不要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看了,再过两年我就到了及冠之龄,我会顾好自己的。”
或许是没想到疏桐会同自己说这些话,赵文昱愣了一下,立即又恢复到原来的神情,随之欣慰一笑:“是了,桐儿长大了,现在已经长得比我都高了,想必母后若是在的话,看到你也会很欣慰。”
提起母后,疏桐的神色明显落寞了下去,赵文昱及时止住这个话题,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东西。
“这是之前我和牧青,一同在新安的法隐寺中为你和宏儿求来的符,有驱邪保平安之用。现在我交于你,希望它能保佑桐儿的平安。”
说着,赵文昱撩起疏桐铁甲的下摆,往他腰带上系去。然而,他却看到了挂在他腰间的另一枚符。
感觉到兄长动作的停顿,疏桐低头望去,解释道:“这是明哥哥他,前两日在宫外的寺中为我求的平安符,也是想着佑我平安。”
赵文昱盯着疏桐身上的那枚符看了一会儿,面色晦暗不明。疏桐有些疑惑,问道:“兄长……这道符,是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什么。”赵文昱收起了脸上的阴郁,转之一笑,“吴公子待你当真很好。不要辜负他,务必要平安归来。”
提起吴彻明,疏桐脸上终于是有了一点悦色:“我会的。”最终,赵文昱还是把手中的那道平安符系了上去,整理了一下疏桐的盔甲,领着他往主殿前去:“走吧,父皇和将军在等你。”
兄弟二人并肩走在石板路上,阳光普照在整个萧临城上,高耸的宫墙映在地上的暗影却把疏桐的影子遮在黑暗中,而赵文昱脚下的影子则在光照下熠熠生辉。
主殿之下,架起了两列大鼓,侍卫们的擂鼓声传遍整个萧临城,站在殿下的兵将们全部整装待发严阵以待。赵嵘和宁姝坐在殿前,赵文昱站在他们身侧。传令官站在将士面前,传达着赵嵘的话,以来鼓舞士气。
疏桐与王易将军并肩而立,神色肃穆,待传令官传令完毕之后,赵嵘和宁姝走向众将士,把酒助威。
“此次萧临联合新安征伐永乐,势必大获全胜,朕有信心收回萧临的城池,更有信心吞并永乐。”说完,赵嵘把目光转向疏桐,意味深长道:“有朕的二皇子在,朕很放心。”
果然,此言一出,有人便开始窃窃私语。
“都说这二皇子是灾星转世,陛下为何还要让他跟去?这不晦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