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寨子中央的空地处就点起了篝火,在座的每个人都倒上了火辣的烧刀子,摆上了滴着油的烧烤。
句忱作为黑风寨的二当家,虽然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但兴致颇高,就多喝了些。
傅九机看着句忱和别人推杯换盏的模样,有些发愣。
以前从未见过他饮酒。
真不知道若是他又恢复记忆的一天,会如何面对今日的自己。
傅九机坐在句忱旁边,自然也免不了喝了两盏。
寨子里的酒都是自家用粮食酿出来的,里面都没有参水,度数有些高,只喝了两盏便觉得头有些晕晕的。
傅九机至从知道自己酒喝多了后的模样,就不敢再多喝。
酒过三巡,坐在她一旁的句忱突然说道:“前两日见你放在桌上的木梳摔断了,我让他们出去的时候给买了一把带回来。”
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银质雕花草的梳子,递给了她。
傅九机一愣,前日她确实不小心把木梳摔在了地上,只是他怎么知道的?
寨子里烧酒的度数实在有些高,她此时觉得头有些晕晕的,踌躇了一下就点头接了过来:“谢谢。”
拿在手里后,便看见对方正盯着她,目光灼灼。
“我、我脸上有东西?”傅九机问。
随后用手轻轻摸了摸脸颊,感觉到脸在篝火的映照下烫得厉害,若不是她脸上涂了一层水粉,那肯定是通红一片。
“没事。”句忱回过头去,看着远处,目光有些茫然。
篝火宴会持续到了亥时众人才散了去。
傅九机有事情与句忱说,便跟着他等众人差不多都散完了,两个人才一起回了屋子。
青石砌成的屋子外面,薄薄的月光洒落下来,在两个人的身上披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句忱脸上哪怕饮了酒也看不出丝毫的红晕来,只是看着她的目光有些灼热。
而傅九机此时则是脸上红扑扑的。——哪怕她用了水粉遮盖,也透出了些红晕。
不过她此时思维还很镇定,便说起了明天离开的事:“那个,我明日……”
话音刚起,谁料这个时候句忱竟然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打断了她已到嘴边的话。
手指被捏在他燥热的手心中,烫得她腿有些发软。
“什么意思?”傅九机有些晕晕地问道。
句忱微微垂眸道:“寨子里有个习俗,若是有心仪之人,便送她梳子以表心意,若是收下就表示心底愿意。”
他又继续道:“不过你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如果你不……”
傅九机:……
她知道黑风寨里大家做事一向直来直往,有话便说,却没想到失忆的句忱竟也被这般影响了。
“你如何想的?”句忱道。
傅九机冷静道:“你我身份有别。”
当初他便是这般同她说的。
“无碍。”
傅九机沉默。
过了良久,她才微微抬头,看着句忱道:“你喝醉了。”
“没有。”
傅九机:……
一个月前,拿着匕首递到她手中,一副杀了他也不会和她在一起的人,这个时候在拉着她的手,向她表白?
“你失忆了,不然绝不会这样做。”傅九机继续冷静道。
“不。”句忱声音略有些沙哑地说道。
傅九机使了使劲,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会后悔的。”傅九机冷冷道,转身想要离开。
却没想到说完这话,句忱一侧身,圈住她轻轻将她抵在了关着的门上。
“我只知道,我一见你,就明白——”他微微靠近,湿热的呼吸轻轻扑在傅九机的耳边,“我喜欢你。”
情话说得太动听,这世上也许再没有比这更让人眩晕的事。
气氛微妙,脸颊微红。
傅九机低垂眉目。
就在句忱以为她准备说些什么时候,她偷偷把后面们的锁抽开。
随后,一转身进了门去,接着瞬间便把门关了起来。
只听见“嘭”的一声响,句忱停在原地,被拒之门外了。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
傅九机靠在门后,深深吸了几口气。
以前无时无刻都在克制自己的句忱失忆后性情大变,傅九机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过了半响,她才想起明日的事情还未同他说,便隔着房门问道:“那个,还在吗?”
句忱眼神微亮,随后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我在。”
傅九机沉默一瞬,接着说道:“明日我要离开这里,你……”
“我知道。”句忱声音低沉,“我和你一起走。”
傅九机:“……”
心脏跳动。